喻青临丢下手中的领带，撕开被烧得只剩下一半的西装随手丢在一旁，慢条斯理地挽起衬衣的袖子，仿佛充斥着四周的重力场根本没有存在过。

“还好没有烧到里面的衣服和裤子，不然我就得光着跟你打架了。让巫女大人看见我这个样子可不好，虽然我不介意。”

他忽地一怔，那股覆盖在他身上的重压忽然消失了，乔夜主动解除了自己的权能领域！

人影一闪而逝，乔夜已经逼近到了他面前，对着太阳穴一拳砸去。乔夜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在全力维持权能的情况下与一个四阶启示者单打独斗，所以他暂时放弃了对其他执法者的控制。

然而他随意打出的一拳能轻易凿穿水泥墙，却被喻青临轻松地握在了手里。

能够进阶的启示者不只是对权能的掌握炉火纯青，他们本身的体能和五感更是会随之增强到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

如果说六阶以下的启示者还能叫做‘超人类’，那么中阶甚至高阶的启示者已经不能被看做‘人类’了，他们是真正的怪物，纯粹的战斗机器。

“力道不错，加上对权能的掌握，你应该有五阶的水准。”

喻青临在说话的同时回敬了一个凌厉的膝撞，乔夜用臂骨格挡，却被前者反手抓住扔了出去。乔夜的速度向来都是最大的优势之一，但此刻他的优势荡然无存，喻青临的出手速度比他还要快上几分。

喻青临随意的一掷把乔夜甩出了近百米，但乔夜在即将撞上一栋楼之前诡异地停下了，缓缓地降落地面，两人隔着一座足球场的距离对视，他们在彼此的视野里清晰可见。

他们不约而同地单脚后踏，身形像箭那样弹射而出，锥形的音爆云刚刚凝聚就被两人撞击产生的冲击波冲散了，旁边一栋大楼的表面也在这次冲击中脱落，数十个霓虹灯牌一瞬间碎成了粉末。

喻青临挥拳，被乔夜闪过，这一击打在了他身后的一根钢制承重柱上，直径接近一米的实心承重柱被一拳砸断。

大楼轰然倒塌，烟尘漫天，把正在激烈战斗的两个身影暂时地盖住了。唐一鸣和陈沉下意识抱头蹲下捂紧了耳朵，呆滞地看着远处。

喻青临和乔夜所到之处，一切都成为了废墟，大楼一栋接一栋地倒下，地面上到处都是仿佛被流星砸过的深坑，如果不是特别行动局提前疏散了这里的所有人，那两个人的战场周围不可能有任何生物能活得下来。

那真的是两个人类在战斗？这就是真正的启示者？唐一鸣彻底傻了，原来乔夜之前团灭艾弗森和他的飞车党时岂止是放水，跟现在相比，他之前用的力道温柔得就像在抚摸宠物。

眼前的这一幕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一部老电影，《超人：钢铁之躯》。那两个外星人的肉搏战几乎毁灭了大半个都市，小时候他看得热血沸腾，也曾对此心驰神往，幻想着某一天如果成为超级英雄要干一番怎样的大事业。

然而当这一幕真正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发现自己的心里没有激动澎湃，只有恐惧。

他顿时明白了数十年前为什么全球掀起了一股抵制启示者的热潮，这些被上天选中的超人类一旦大打出手，他们这些普通人就只能像草坪上的昆虫一样被扭打成一团的孩子碾成碎片，而打架的孩子们甚至都发现不了他们的存在。

一个人影忽然从烟雾一样的尘灰中冲上云霄，就像是突破云层的音速飞行器，但他是被甩上去的。另一个身影朝着他急射而去，一拳把第一个人影砸上了几千米的高空。

喻青临震惊地看着下方的乔夜，攻防的角色竟然诡异地互换了，一个五阶启示者在他面前还能有还手之力就已经足够让人吃惊了，而对方竟然还能乘胜追击！

他的身体突然被无形的力量甩向乔夜，就像一颗被大型磁石吸引的钢钉，迎接他的是一个比铬合金（注1）还要坚硬的拳头。

启示者的身体也并非无敌，尤其是在另一名启示者面前。这颗星球本身的引力和乔夜给他施加的引力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冲向那个拳头，就像一只撞向铁刺的鸟。如果被那一拳砸在要害上，他也会遭受重创，甚至有可能死亡。

喻青临看着乔夜的拳头在自己的视野里迅速放大，忽然嘴角上扬，能够和他一战的对手已经多久没有出现过了？

那就稍微认真一点吧。

他对着乔夜伸出两根手指，横在身前，比出一把手枪的样子。

「默示录」序列45，权能·裁决。

喻青临的面门直直撞上了乔夜的拳头，这一击原本即使不能打碎喻青临的头骨，也能造成类似严重脑震荡的后果。但喻青临就像是撞上了一团棉花，没有一点反应。

乔夜皱眉，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好像一瞬间被什么东西抽空了，如果说他一拳的威力本该是一枚穿甲弹，那么现在就变成了一颗弹弓弹出的小石子。

但他没有迟疑哪怕一秒钟，他体内的芯片正在全功率运行，喻青临的速度虽快，在他眼中却也都看得一清二楚。全世界的格斗技巧都记载在他的脑中，他每秒钟都能想出上千种进攻模式。

他改拳为肘击，直取喻青临的喉骨，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彻底僵直住了，像是被美杜莎石化了似的。他立即发动权能，但「坠星」似乎不再听从他的指令，什么都没有发生。

喻青临掐住他的脖子，两人像流星一样从天而坠，砸在一栋高楼的楼顶上，空调外机和堆放着的废弃仿生人残骸被冲击震飞出去。

乔夜呈大字型被喻青临单膝压在开裂的水泥里，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他已经连半分力量都不剩了，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手脚，只能像砧板上的鱼肉那样任人宰割。

喻青临站起身，从兜里摸出一根烟和银色的打火机，熟练地点燃，吐出一口烟雾，像是赢得了对决的西部牛仔。

“你不错。”他悠悠地说，“可惜对手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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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铬是硬度最高的金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