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往院外瞅了瞅,小声道,“奴婢听送饭的婆子嘀咕说之前有王妃吃饭被噎死了,喝水被呛死了,死得可惨了,七窍流血呢。”
听完,晏姻只是“戚”了一声。
还以为怎么了呢,有听说喝水呛死,吃饭噎死的,但没听说还会七窍流血。
那死状,分明就是被毒死的。
她看着一脸菜色的青鸾叹气,“傻子,若我不来,你就是那被活活饿死的第十八位晋王妃。”
青鸾呵呵笑着,紧了紧肚子,“奴婢之前不是怕被克死么,如今您来了,有您在前面顶着,奴婢也就不怕了。”
这丫头说话就是这么憨直。
晏姻翻身坐了起来,“走,我给你找吃的去,要克也是克我,克不着你。”
主仆二人出了静月阁,七弯八绕找了半天愣是没找着厨房。
站在廊下休息,远远见一个小媳妇牵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拐进了一处院子,青鸾拉着晏姻就往那边去。
“你认识她?”晏姻问着。
青鸾饿得喉咙里都能伸出手来,边走边道,“那是每日送饭到静月阁的厨娘,早间就是她进来说您来了,咱们跟着她准错不了。”
转眼两人跟到了厨房,里面厨子仆妇收拾停当正在吃饭,见突然进来两个漂亮姑娘,一时怔住。
要知道,晋王府里可从来没有过漂亮姑娘。
之前那小媳妇脑子灵光,上前对晏姻道,“您是前日入府的晋王妃吧?”
晏姻微笑颔首,“你是府里厨子?”
小媳妇笑得热情,“奴婢丈夫阿大是厨子,他会做菜,这会正在后厨忙着,您许是想另吃些什么吧,您跟我说,等他做得了给您送去。”
这小媳妇看着面善,晏姻高兴。
“不是我,是我的婢女,她错过餐时想寻些吃食,你们这有现成的,就与你们一道吃些吧。”
言毕,晏姻对青鸾使了个眼色:别嫌弃,她们动过的吃着才放心。
青鸾懂,挤到仆妇们中间坐下吃喝。
等她的功夫,晏姻在厨房转了一圈,问那小媳妇,“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冯刘氏,名慧儿。”
“在后厨玩耍的是你儿子?”
“是,今年四岁。”慧儿答着。
晏姻点点头,心中有了盘算。
她悄悄捅了捅埋头吃饭的青鸾,给了青鸾一个只有她懂的眼神。
青鸾明白,啪的放下碗筷,起身对慧儿道,“从今日起王妃的吃食就由你们夫妻负责,若有一点差池,你们一家三口,都得死。”
最后三个字青鸾说得有点过头,把刚从后厨出来的阿大吓得不轻,赶紧拉慧儿一起跪下了。
“不敢不敢,日后我们夫妻定尽心侍奉茶饭,不敢有半点疏忽。”
“我说话用得着你插嘴,看把他们吓得。”
佯啐青鸾一句,晏姻扬手让慧儿夫妇起来,笑得和蔼可亲,“烦请阿大出去买几只狗送到静月阁来,慧儿泡一壶新茶随我来。”
慧儿不敢怠慢,赶紧泡了一壶茶在后跟着。
青鸾擦擦嘴紧随其后。
公主的美好形象不能毁,她得继续做恶人。
她们一走,厨房婆子们嘀咕开了,“王妃看着和颜悦色的,那丫鬟真叫个了不得。”
“谁说不是,等王妃一死,看她能狠几天。”
回到静月阁,晏姻没急着喝慧儿的茶,而是先让青鸾取了十两银子给她。
慧儿接着银子颇意外,本以为是自己哪里说错话得罪了这位新王妃,要被叫来为难,没想是得赏钱。
但她这什么功劳都还没立呢。
“王妃,无功不受禄,您有什么事吩咐就是,我能办的一定都给您办妥。”慧儿小心翼翼的把银子放回了桌沿上。
见状,晏姻笑了,又亲自把银子塞到她手里,“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向你打听打听之前的王妃都是如何死的?”
就这事?慧儿把银子收了。
自成亲以来,她就在晋王府厨房里做杂活,至今已有五六年,晋王府的事没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她凑近晏姻,扳着手指头道,“我跟您说,先前有四位王妃是吃饭噎死的,四位喝水呛死,四位掉水里淹死,四位出去后失踪再没回来,还有一位被火烧死的,不多不少刚好十七位。”
慧儿说得无关紧要,晏姻却听得眉心跳,那些死法,全都是可人为的非正常死亡。
“死了这么多位王妃,那个死…咳咳…王爷就没派人去查?”
“查了,但没人证没物证,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克妻不是这么个克法。
晏姻敛了笑,翘腿靠在圈椅上定定审视了慧儿半晌,才道,“我问你,噎死和呛死会七窍流血吗?”
慧儿被看得发憷,又听晏姻似话里有话,忙道,“茶水饭食都是阿大一手做的,他是家生奴才,绝不会下毒去害人。”
这话不假,青鸾几句话就能将阿大吓跪了,可见是个老实人,茶摊摊主是个热心肠的,养的女儿自然是差不离。
但要保命,这还远远不够。
“那你呢?”晏姻微扬了扬眼角,笑睨着慧儿。
“我……”慧儿急得满脸涨红,忽伸手指天发誓,“您要是不放心我,以后送饭过来我当着您的面先尝,我没死您再吃。”
这话听着不错,但想一劳永逸后劲还得足。
晏姻一笑,“你和阿大在王府侍奉多年,我自然是相信的。”
斜瞥了慧儿一眼,观她悄悄吁了口气,晏姻嘴角有一瞬间扬得老高。
肚里的笑都快憋不住了。
稳稳神,闲雅的将额前的碎发拨至耳后,晏姻又缓缓道,“我刚见着你儿子,喜欢得很,忽想起我南陵国有位少师学识渊博,不如将你儿子送至他门下启蒙如何啊?”
闻言,慧儿一口气又提了起来。
她是个通透人,明白王妃这是不放心他们夫妻,要把他们儿子送到南陵国做人质。
扑通一声,她给晏姻跪下了,磕头如鸡啄米,“多谢王妃抬爱,只是那孩子年幼离不得亲人……”
“既这样,就让你那在街口开茶摊的父亲一并去,隔着代,祖孙俩更亲。”
“这事我做不了主,得跟阿大商......”
“那我就将你九族都送去。”晏姻放下腿倾身冲慧儿一个灿笑,话虽说得轻飘飘,笑里却有几分邪性,看得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