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后,众人进入府中坐定。
朱辰首先汇报了形势:“主公,这赵韪似早有反叛准备,他现有三万余人,其中不少是从前益州叛乱骨干,战斗力极强。
离益州最近的垫江有五千人,由李异统领,这李异也是巴西人,极其勇猛,常人不能敌,吾与其打过一仗,未能取胜。
赵韪手下还有一将庞乐也极为英勇,半月之前以三千人击败庞太守的就是此人,如今他占据德阳,意图继续北上攻击庞太守。
赵韪的主力两万余人在安汉,听说准备北上迎接扈瑁……”
刘瑁心想,赵韪也算是个人物,能短时间召集如此多人起事可不简单,“绵竹天火”大概率是他捣鬼。
尽管如此,他仍然缺乏眼光,不应该强行与自己对抗,东州兵战斗力并非巴郡土著兵可比。
现在首要问题是拿下垫江(合川)。
垫江是三水汇合之地,地理位置极其重要,左路沿着涪水北上,经过德阳、广汉,就深入成都平原。
中路沿着西汉水(嘉陵江)北上,可以出剑阁进入汉中。
右路沿着潜水(渠江)、不曹水而上,翻越大巴山也可以进入汉中,这是后世著名的荔枝道。
不过由此路进入汉中过于艰险,与阴平道有一比,一般不走,因为难以解决补给,通常是走中路。
嗯,看来欲剿灭赵韪,必须要得到垫江,现在这里尚无名闻天下的防御工事钓鱼城,自己一定可以拿下。
想到这里他转头问甘宁:“兴霸,你对那李异印象如何?”
“回主公,此人武艺不在吾之下,尤其擅长水战,此次作战不力,就是水战吃了亏……”
他详细叙述了作战经过,由于他并不熟悉江州水军,故仓促之间带领他们试探攻击,结果被对方的小艇包围纵火,损失了数十艘船和二百余名士卒。
他最后说道:“不过属下已试探出他的战法与实力,下一次用大战船排队前行,注意用拍杆击打小船,击败李异并非难事!”
“好,吾此次也带来数十艘水军战船,一并给你指挥。对了,你暂担任水军都督指挥水军,张副都督指挥两千叟兵走陆路沿江而上,寻找并保护吾军宿营地!”
逆水行舟很慢,还比不上步兵速度,而且停泊点很容易遭到偷袭,刘瑁不想犯险,所以让张雍保护侧翼。
在战略上要藐视敌人,在战术上一定要重视敌人,自己实力优于地方,没有犯险的必要。
历史上无数的败仗,都是由于一时大意。
在刘瑁脑中,始终坚信打仗就是打后勤,比财力。
至于那些稀奇古怪的计策,只能在特定的时期,对特定的人的管用。
以少胜多的案例虽然有,但绝对少于百分之五。
他说完,又转头对黄权说道:“公衡,孙子兵法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为上,你速写两封劝降信,让李异、庞乐迷途知返,若他二人主动投诚,吾将封其为司马,还有厚赏!”
“诺!”
紧接着,众人又研究了一些战术。
连日旅途劳顿,刘瑁决定在此休息三日,第四日出兵垫江城。
到第二日晚,沈弥、娄发二人赶到了。
甘宁随即带着二人来见刘瑁。
刚一进屋,二人倒头便拜:“属下拜见主公……”
“你二人回来就好,益州正缺将才,你二人既然不能与朱太守相处,那就直接跟吾到成都。
二位还未晚餐吧?兴霸,晚间多弄些好酒好菜。吾若非在孝期,也想与你等喝几杯呢!
念你二人戍堡辛苦,吾奖赏你二人绢帛各五十匹,酒各十斗!对了,兴霸,暂且让他二人随你攻击李异,职务照旧。”
“多谢主公!”二人一听,不由得感激涕零,知道听甘宁的话对了。
刘瑁又说道:“吾闻李异极不易对付,你二人要协助兴霸,争取旗开得胜。今后益州还要分立十数郡,还要扩军,只要有功,太守、中郎将、校尉、都尉职位多的是……”
刘瑁按照习惯给他们画饼。
他是一把手,说出来的话自然很能激发热情。
二人一听,不免都热血沸腾。
黄权又在一旁加了一把火:“你二位不知,主公有效光武帝中兴汉室之志,别说是刚才主公讲的官位,就是偏将军、将军,尔等也有机会!”
“只要主公差遣,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
垫江县寺后庭,晚。
李异已得到刘瑁派人快马送过来的书信,正与夫人江氏商量对策。
原县长已被逐,李异就是这里的伪县长,同时他也是赵韪任命的假司马。
他今年三十岁,以前担任安汉县长,这次跟着反叛。
“夫君,刘州牧大军压境,形势不容乐观,如今正是青黄不接之时,即便他围而不攻,垫江怕也难以守住!”江氏面色十分忧郁。
“这倒也未必,吾水军强悍,未必就怕他。再说,古代以少胜多的案例举不胜举!”李异有几分不以为然。
“夫君所言虽然不差,不过那是人家背后有强大后援,而且天时、地利、人和总需居其一,如今情况大不相同,就是地利也强不了几分,其他则更不占。
黄公衡言刘州牧有匡扶汉室之志,并不愿割据益州,想来也不假,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伺,夫君一定要三思!”
“这……”李异一听,也不好再说什么。
沉默了好半天,他才又淡淡说道:“小君,你也知赵司马对吾有恩,如没有他,吾或许还是县中小吏。
现在他将如此重要之地交与吾,吾又岂能背叛于他?若吾一降,赵司马必败无疑,吾不就成了卖主求荣之辈?”
“这如何是卖主求荣?夫君原本是益州县长,刘州牧才是主。现在刘州牧不计前嫌,而且还愿意提升夫君为司马,这已是仁至义尽。
夫君也听说了郫县、临邛之事,刘州牧是言出必行,他恐怕不会给第二次机会,如果城破被捕,吾等必死无葬身之地!”
“让吾好好想想……”李异一听,顿时有些心神不宁。
他可是非常恋家之人。
又想了好半天,他才又长叹一声:“再怎么说,吾也得打一仗!”
江氏一听,立刻脸色惨白,低头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