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太医早早就到了赵府,说真的,他们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会跟着一个被贬的官员出京。
郡夫人、秦澜和一些相熟的朋友一起送赵廷臣到了城门口,赵廷臣看着眼前这些人,笑着道别:“好了,诸位已经把我送到这里了,也该回去了。”
郡夫人拉着赵廷臣的手迟迟不肯松开,这还是自己儿子第一次离开自己身边去那么远的地方,而且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还能不能回来。
本一开始,赵廷臣并没有对即将到来的分别有什么很深的感受,有的只是那种被背叛的失落和气愤。但随着离出发的时间越来越近,郡夫人已经红了眼眶,赵廷臣忽然想到,这是真的要离开了啊。赵廷臣情绪变得低落,但是还是要强打起精神,不能让他们担心。
赵廷臣安抚好郡夫人,抬眼看向城门里,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想见到她。没有看到希望见到的身影,但是那边好像是李书恩。李书恩人还记得赵廷臣对他的知遇之恩,可两人并没有多熟悉,李书恩不好上前,只能站在远处远远地目送。赵廷臣冲他点点头,然后转身上了马车。
时辰到了,马车缓缓往前走,众人站在路边目送赵廷臣远去。赵廷臣掀开车帘,没忍住再次眺望这个自己生活了二十余年的京城,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再见之时,又会是什么场景呢?
不远处的一棵树上,陈孜颜站在树枝上看着那一幕幕的温馨场景,心里有些发酸,为什么朕就不可以去!哎,算了,毕竟这是必须要有的步骤,他长这么大还没出过京城呢,朕都去军营里呆过一两年。对了,要是让他做巡抚是不是也不错,能去的地方更多,哎,算了,就这样吧,反正一年也就回来了。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这种事,就等之后再说吧。
虽然这一路上很顺利,但赵廷臣确实也是走了好些时日才到杭州。为了提高效率,这一路上已经有人将杭州事务陆陆续续送了过来,让他在路上顺路解决,到了杭州简单修整两日后仅花了五天时间就把所有事务全部处理妥当了。这期间跟郡夫人送了不少信回去安抚郡夫人的情绪,与秦澜等其他好友也有书信往来,这些陈孜颜都知道,但是,陈孜颜趴在桌子上,为什么没有一封是给自己的?赵廷臣送过来的唯一的折子不到十日便递到了陈孜颜手里,整篇折子公事公办,没有一滴墨被用来说想我。
陈孜颜安慰自己,赵廷臣可能是怕这折子被人偷看后误事。没关系,自己写就好。
陈孜颜回信,告诉他他做得好,不过自己更想听他说他想自己。问他在哪里还适应吗,告诉他那里天气炎热,在用冰这方面不要苦了自己。陈孜颜写字的手顿了顿,想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忽然就红了。然后提笔又写了什么,嘴里念叨着,既然他不好意思,那就自己来吧。
写完之后,陈孜颜吹干了墨迹,将信放在信封里,写上“子忠亲启”,深情地看了看,便将信递给了甘阳。
陈孜颜写完,平静了一下自己激动地感情,发现自己更看不下去这些枯燥的折子了。这些折子到底是怎么送到自己眼前的?!大篇大篇的废话,这一堆问自己安好的折子又递到了自己跟前,陈孜颜对赵廷臣的思念达到了顶峰,没有他,这日子也太枯燥了。
感慨完之后,陈孜颜对王公公说:“吩咐下去,以后这折子先由六部的人看过筛选过之后再往朕面前送,加急地直接送到宫里,赵知州的直接送到这里。”
王公公应是,问:“那这些折子呢,还送到各位尚书大人那里去吗?”
陈孜颜看着眼前的折子,道:“算了,这些朕自己看了吧。”
没过几日,赵廷臣就收到了来自皇帝的信。
赵廷臣内心微微发疼,在书房里,拆开了信件。
“君之为善,然吾未欲君思我。汝在彼而应乎?其暑,常以冰无苦矣自。或云“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杭州观乎?不过吾以为杭州必不如子美之。”
看完,赵廷臣自嘲地笑了下,自己这都已经如她所愿,离开京城了,怎么还是跟做戏上瘾了一样,自己对她还有什么用?想她?想她什么?想她对自己的欺骗还是想她对自己“不德不立不堪重任”的评价?我美?果然,帝王最是见色起意。
第二天,赵廷臣便以巡查之名,在杭州各地游玩了些时日。
甘阳回来时仍是没有带来赵廷臣给陈孜颜的信,但陈孜颜听到赵廷臣去巡查了,还是感觉被安慰到了一点,至少自己的信,他还是放在心上的。不过,为什么分别不过一个月,自己的要求就这么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