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廷臣拆了信,提笔想着现在先把那些该删的赶紧删了。可笔就这么悬空着,墨水汇聚成点滴落在信纸上,赵廷臣赶紧回神,把笔放下拿起纸想把墨迹吹干。
哎,说什么这也算是自己当时的心情,作文贵在真实,为人处世亦然,改动了倒失了本真。
赵廷臣拿这套说辞劝服了自己,早忘了自己这些年在京城官场跟那些不喜欢自己的人虚与委蛇共事这么长时间。要是秦澜知道,肯定要打趣,倒是被贬出京让他“真诚”了不少。
“大人今日就不要过度操劳公务了,多休息,屋里碳火可以再多加一点,夜晚冷,要注意保暖。”郎中接连说了好多注意事项,“不要吃太辣太咸的东西,不要饮酒。药要按时吃。”
离京大半年,想不到再听到这些唠叨的话竟然是从郎中这里。赵廷臣心里感慨。
喝了药又睡了一觉,醒来虽然身体还没有好全,头还有点晕,但比早上状态好多了。赵廷臣坐起来自己动了动枕头,靠在了床上发了会儿呆,可没一会儿就又闲不住了。
“赵清?”
屋外太冷,赵清在隔壁屋里候着,听到声音赶紧赶过来,“大人,怎么了?”
赵廷臣转头看向他,自己现在的无聊都已经写在了脸上。“去书房帮我那些书来。”
赵清应下便去了书房,打算从书桌上拿最近赵廷臣再看的书。赵廷臣放书非常有规律,赵清刚往屋内走了两步就能看到那本书。等他走近拿书的时候,又看到了被赵廷臣放在桌子上的信。
“哎,又有一个。”赵清轻车熟路地帮赵廷臣把信收到了边上的一个小匣子里。这个小匣子里已经装了很多信了,都是赵廷臣偷偷写的。世间事,最复杂不过一个“情”字,愉悦是它,神伤是它。赵清不懂这么多弯弯绕绕,只是感觉这种事太复杂了,自家大人一个人受着苦,太难了。可想想自己以后还得找媳妇儿,又有点担心,以后自己不会也这样吧。
这雪下了一天一夜仍没有停,赵廷臣当机立断,决定往京城递奏折,让京城也提前准备上赈灾物资,万一就用上了呢。这一年结束得如此不顺利,下一年怕是也会有灾。
奏折写完,赵廷臣就把奏折给了陈孜颜之前留在这里的那些人。那些人脚程快,不会误事。不过,并没有带上自己写的那封信。毕竟这是正事,是大事,把信放上去就太不严肃了。
把信送到京城花了三天,杭州也是断断续续下了三天雪。不这个奏折被送到陈孜颜手里的时候陈孜颜还很嫌弃它。
陈孜颜拿着奏折并没有打开,冲着温舒晃着它,漫不经心地道:“你说,这个折子里写的什么?”
没等温舒回答,陈孜颜接着说:“要朕看,一定是那些杭州安定、百姓和乐之类的话,再加上最近裁断的一些案子大致情况。你说,这种东西直接送到尚书局不好吗,非得给朕?”
其实陈孜颜早就下了令,让赵廷臣递来的折子走正常流程,不必直接呈到御前。最近几个月每月赵廷臣的奏折确实也没有被送到这里,不过这次赵廷臣送信用的陈孜颜留在那里的人,那人就直接把信送到了陈孜颜手里,送完就下去了,在外面站着等陈孜颜的传唤。
陈孜颜很快也反应过来了,打开奏折,神情渐渐严肃了起来。温舒看着陈孜颜的反应,也放下了书坐直了身子。
“来人,去传户部和工部的尚书和侍郎进宫。把中书令也给朕叫过来。”王公公赶紧应下,便去了。温舒见状,立马也就起身告退了。
过了两刻钟,中书令先到了。
中书令刚想跪,就一声被陈孜颜喝住。
“少给朕来这些虚的。朕问你,这些日子可有南方官员递来折子说下雪?”
中书令仔细回想了一下,才回答她:“前些时候杭州等地确实有报入冬早且格外寒冷,前天微臣看到了一个奏折上确实写着下了小雪。”
“南方四季皆暖,极少有寒。现在京城秋天刚过,南方怎么会就这么入了冬?这么反常的事你却不报?”陈孜颜手里拿着赵廷臣的折子一下接着一下往桌案上敲,一下比一下重,最后一下折子还差点飞出去。
中书令打了个哆嗦赶紧跪下了。
“这次南方要是有天灾损失惨重的话,你这中书令也不用做了。”
等户部和工部的尚书侍郎们一起来了看到的就是中书令跪在御书房前的场景。
陈孜颜现在也不想看他们几个跪在地上喊自己万岁,直接厉声直至了他们,怒气仅靠耳朵就能感受到,但具体是生中书令瞒而不报的气还是生自己刚刚一点都不思考看不上这小小的奏折的气,在台前的几个人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