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澜院,
温尤熙听到小厮禀告,说是纪非然朝着这边来了,连忙让丫鬟们将桌的饭菜撤掉,用帕子擦擦嘴,走到镜子旁边往自己脸涂了些粉,让自己看去多了几分苍白,随后满意的躺到了床,做出一副虚弱的模样,扶着头低声哼哼。
纪非然进门的时候,就看到母亲脸色苍白的躺在床,心下一紧连忙前握住对方的手,“母亲,你没事吧!”
“然儿,为娘没事,你不用担心。”温尤熙边说还边咳嗽几声。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这么严重了,大夫怎么说?”纪非然皱着眉,脸带着明显的焦急。
温尤熙扭头,只一个劲的叹气不愿多说什么。
身后的夏普突然开口,“老夫人不愿说,是怕影响了世子您和世子妃的感情,但是世子妃今日的所作所为老奴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那就老奴说吧!”
“行,你说,我倒要听听世子妃她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能把母亲气成这样。”纪非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眼下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只能先听听她们怎么说了。
“老夫人好心请世子妃过来坐坐,但是世子妃来了之后竟然对老夫人出言不逊,一个劲的顶撞老夫人,还造谣说世子您身子骨有问题。老夫人心善不欲与小辈争论,只好让她先离开,但是世子妃脾气实在是火爆,离开的时候还打伤了院门口的护卫,老夫人这才怒急攻心昏倒了。”
夏普说这些的时候,满满都是对老夫人的心疼,脸的神情全都是真情实感。
纪非然分辨不出话中孰真孰假,感觉有些头疼,这家务事可还真是比其他杂事都让人难办啊!
思索了一会儿夏嬷嬷的话,纪非然终于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按理说张盛世不是那种冲动的人啊,怎么会一来就出言不逊呢?
很有可能是夏嬷嬷省略了一部分事实,这样才说的通,但是平白无故的母亲为什么会为难她呢!
难道是昨日之事母亲还未消气?
“夏嬷嬷,照你所说,我有一事不明,还望嬷嬷解惑。”
“世子请讲。”夏嬷嬷一脸恭敬的低着头。
“据我所知,世子妃她不是冲动之人,为何一来就会出言不逊呢?这其中可是有什么隐瞒?”纪非然一脸严肃的看着夏普。
“奴婢不敢有任何隐瞒,所说句句属实。”
夏嬷嬷直接就要跪在磕头以示清白,幸好纪非然及时将人扶了起来,不然母亲那里可就又该多想了。
“夏嬷嬷你不要着急,先去将母亲的药端过来。”
“我不喝药,别端过来。”一直没有说话的温尤熙听到药这个词连忙开口,她又不是真的病了,喝什么药啊!
纪非然没有理会她的不同意,眼神示意夏嬷嬷去端药。
没一会儿一碗温温的药就到了纪非然的手,他亲自坐在床边,舀了一勺到对方的嘴边,“母亲听话,吃了药才能好。”
温尤熙很不配合,扭着头一脸的抗拒,也愣是不看纪非然。
纪非然实在没有办法,将药碗放到一旁,满脸的无奈,“那母亲您是何意呢?要怎么样才愿意吃药啊!”
温尤熙这才转身,“让世子妃将那代表忠勇侯府主母的镯子先交由为娘保管,等她什么时候学好了规矩,娘就还给她。”
纪非然咬咬牙,“好,我就代世子妃答应了,这下可以喝药了?”
说完端起刚才放下的药碗,重新舀起一勺,这次温尤熙没有躲闪,倒是不情不愿的喝下了。
但是纪非然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从未伺候过人,这喂人喝药的事也是第一次,所以力度把握的不是很好,一些药顺着嘴角流了出来,滑过的痕迹冲淡了脂粉显现出原来的肤色。
纪非然发现了这一端倪,十分的气愤的将碗放到一旁,“母亲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身后温尤熙呼唤他的名字都不能让他回头,夏普直接跑了出去追人,可惜没有追。
温尤熙刚刚还在心里得意,自己的计划很顺利的进行了,连儿子也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还能让儿子亲自给自己喂药,这怎么突然一下什么都变了,这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夏普,这...?”温尤熙满脸不解的指着门口的方向,似乎想不通明明都快成功了,怎么突然一下子翻脸了。
夏普刚进门回来就听到老夫人在问她,起先她也不知道为何,但是凑近老夫人身边才发现原来是老夫人擦的粉花了,露出了原来的皮肤,这才被识破了。于是端起梳妆台的镜子,走了过去“夫人您脸的粉花了。”
温尤熙都快气疯了,没想到败在了这脂粉,站起身来一把夺过面前的镜子狠狠一砸,屋里的下人包括夏普都不敢出声,低着头任老夫人歇斯底里的发泄。
再说纪非然本来打算直接回浔余院的,但是半路碰到了小厮,说是父亲让他到书房一趟,于是一个转身又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书房。
忠勇公背着手正在踱步,眉头紧皱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纪非然到了门口先是深呼吸了几口气,才一把推开门走了进去。
忠勇公转身,摸着胡须,“非然,你来了。”
纪非然抱拳行礼,“父亲,不知这么晚叫我来所谓何事?”
忠勇公没有说话,指了指桌案的信封。纪非然看了眼父亲,走过去拿起信,读了起来。
一炷香的功夫后,纪非然的眉头也同父亲一般紧皱了起来,语气里也带着几分担忧,“父亲...表哥他这次又打了胜仗...”
“唉,他还是那个死脑筋,我们早该想到了,为了百姓从来不顾自己的安危,又怎么会刻意打败仗呢!只是眼下皇对他是越发的忌惮了,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到时候恐怕...”忠勇公叹了口气,重新走到书桌坐下,将信在烛火中一燃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