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贵妃的故事送进微飏手里,似乎一两天间就无声无息了。
可还是有人发现了一些人员的异样流动。
毕竟,事出反常即为妖。
“阿芥把贵妃刚在邬家外围安置好的人都给撤了?!”班信震惊,“她怎么指挥得动”
话未说完,班信忽然反应过来,顿时一脸懊恼,连连跺脚:“我就是不想让她掺和,所以才直接去请贵妃出手!可我怎么忘了贵妃其实是最胆小的人”
这二位,大约是班侯现在最着紧的人了。
即便是跟随班信已经超过十年的家将,此时也不敢作声。
班信坐在当地许久,半晌,咬了咬牙,站起身来,凛然吩咐:“递帖子给嘉定侯,我最近碰上一家新开的淮扬菜,请他一起去试试。”
这二位爷为了避嫌,这些年一共坐在一起吃饭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事情竟然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
家将忍着满心的狐疑,急急去了。
锦王府。
“哦?巽侯和嘉定侯,居然约着一起去吃酱鸭了?”锦王放下手里的书,看着来禀报的九郎,笑了起来,“他两个虽然同属微飏一系,这些年为了怕招眼,可是从来不往一起凑。”
“是。所以属下让人也去打包了一只酱鸭回来,给殿下试试滋味。”九郎含笑点头。
锦王哈哈地笑,逗他:“你敢乱从外头买东西给我吃,居然没被次娘打,看来这道菜竟真的不错。”
“殿下听他的呢!”次娘娇嗔着进来,身后是午饭的食桌,“不过是没法子。他非要把这件事说得这样清楚,不就是为了勾着殿下点个头?”
食桌摆好,九郎把锦王从轮椅上抱到榻上,娴熟地扶他坐好。旁边次娘一边扶正碗碟,一边轻声念叨:“就只尝一块儿啊!这东西一看就腻,试个滋味儿就得了!”
锦王笑着答应,让她出去:“你别眼巴巴地盯着我了,我倒不自在。”
叹口气,次娘只好狠狠地瞪了九郎一眼,带着下人们又退了出去。
“两府的亲卫跟得都很紧,没法靠近。但是,二位侯爷这顿放吃得叮叮当当的,碗碟乱响。”九郎一边给锦王布菜,一边低声继续回报。
锦王点点头,笑:“最近放给他们那么多蹊跷,旁人瞎子傻子也就算了,班侯倘若也视若无睹,那祖父这些年可就白信重他了。”
九郎犹豫了一瞬,低声问:“宫里的安排,真的不告诉祺王?”
“他那么聪明,就算我不说,他看也看着、听也听着,要是再说不懂,那可就是装傻了。”锦王含笑吃饭,却还不耽搁他跟九郎闲聊:
“我算计的人里,不仅有皇后,太子,还有俞妃,有三皇子,有三皇子妃。他装傻,就等于默许。
“我都得了他的默许了,还非要逼着他明明白白地说自己知道了同意了支持了,那不是难为他么?!我们兄弟这么多年,你也知道,我可舍不得为难他。”
九郎沉默片刻,抬头笑了笑:“还是殿下想得周到。”
“你不相信我?”锦王呵呵笑着看九郎,放下了手里的碗筷。
九郎忙摇摇头:“我只相信殿下。”
锦王失笑,瞪他一眼:“愚忠!”
“忠就是忠,什么愚不愚的?标榜自己不愚忠的,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忠,那就是志同道合而已。”九郎憨憨地笑,“我什么都不懂,我就知道听您的话就好。”
“傻子!”锦王再瞪他一眼,端起碗筷,香甜地吃饭、喝汤。
九郎乐呵呵地看着他,体贴地给他夹着菜,等他吃完。
里头的仆下们轻手轻脚地麻利收拾着,锦王则被送到寝房睡下。
九郎和次娘这才抽了个空子碰面。
“你那边怎样?”
“都挺安生的。微家的那个都开始抄佛经了。你那边呢?”
“嗐!只要殿下高兴,随他呗。”
“那殿下现在高兴吗?”
“我觉得挺高兴的。”
“你说,桓王又没想留在京城,咱们殿下老是拿他做什么文章啊?”
“大秦皇室这么折腾的根儿,就是桓王他爹,太面。不然,咱们殿下的爹,也不会突然死了。也就根本没有后头这些事儿。”
“那不都是上辈子的恩怨了么?”
“是啊!本来是啊!本来咱殿下没打算怎么着,就明哲保身、平安富贵就得了。可他非要回京啊!他回来了,大家才开始闹的啊!他不回来,咱殿下能变成这样么?”
“九郎,你觉不觉得,这个话说的,有点儿不讲理?”
“咱殿下和祺王殿下都这么说。讲不讲理的,我不懂。我就知道咱殿下如今能撑着的,就这么点儿惦记了。”
“”
东宫。
“眼看就是盂兰盆节,叫良娣去大慈恩寺做法事,剩下的人各自在家斋戒祈福。然后给宫里递话,孤要去看望母后。”太子冷静地计算着日期。
内侍答应着去了。
外头又有人气喘吁吁地跑来:“启禀殿下,永宁伯得到了先太子妃薨逝的消息,从祖籍赶来了。估摸着,明天就能进京城。”
“他自己来的?谁跟着呢?”太子挑眉。
先太子妃隋氏停床七七,然后落葬。随即庄王便去了终南别宫。
给永宁伯那边送去的信走得是朝廷邮路,一站一站过去,怎么也得大半个月。永宁伯那边得到消息、安顿家中、启程来京,差不多倒就是这个时间。
“带了两家子族弟,和三个年轻的族侄,还有大概三四十个仆下。浩浩荡荡的。”
看来是正经做好了长住的准备了。
太子心里松了一松,平静吩咐:“立即派人迎过去,好好地陪他进京,别让人刁难了他。
“还有,永宁伯府也着人去打扫一二,别让他带来的那一大家子人现收拾屋子。倒显得先太子妃一死,东宫这边就人走茶凉了。”
下人忙答应着去了。
大殿又空了下来。
太子的坐姿放松了下来,嘴角弯起了一丝微笑。
现在,他已经不大关心隋氏之死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了。他只关心,这件事上,他到底能得利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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