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是一对老夫妻,是宋大宝的爷爷和奶奶。
“嘿还真是大宝,老头子你墨迹啥,赶紧死过来!”老太太姓秦,身形矮小,皮肤黝黑,生了一副尖酸刻薄的相,干瘦的跟个竹竿儿似的,而且是个大嗓门,一说话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她后头跟了一个面容憔悴的老头,秃顶,留了一撮八字胡,佝偻着身子,一脸病态,表情唯唯诺诺的。
是宋大宝的爷爷,宋建国。
“爷爷,奶奶。”宋大宝叫了人,态度看不出亲昵,还带着点儿怯怯,然后跟受了惊的兔子一样飞快的躲到了他舅舅背后。
秦老太眼睛一瞪,表情很凶,“看到奶奶躲什么躲,奶奶又不是吃人的妖怪,这死孩子。”
然后她骂骂咧咧的伸出手,想把宋大宝给拽出来。
顾匪拿着啤酒瓶挡开秦老太的手,“有事就说,没事就滚。”
秦老太被下了面儿,有点恼火,拉长个臭脸,“大宝是我亲孙子,我看看他怎么了,你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快把我孙子还给我!”
“还给你?”顾匪看着秦老太,语气挺冷。
“大宝本来就是我们宋家的子孙,我们才是他最亲的人,他当然要跟我们回去。”秦老太大嗓门儿的嚷嚷着。
顾匪一口把手里的啤酒喝完,风轻云淡的说,“做梦。”
秦老太本身就是个极其强势的人,撒泼惯了的,出了名的泼辣不讲理,当即就胡搅蛮缠起来,“我告诉你,你不赶紧把人还给我们,我就去报警告你,人贩子拐卖小孩。”
顾匪压根不在意,“你去告。”
“你……”秦老太被堵的没话说,回头就揪住了宋建国的耳朵,“你站在后面干什么,话也不会说,死窝囊废一点用都没有,老娘当初瞎了眼才会嫁给你!”
宋建国被数落的一声都不敢坑,低着头任由秦老太骂。
秦老太发了一通脾气,把宋建国推到一边,自己直接就动手硬抢了,想把顾匪身后的宋大宝给拉出来带走。
顾匪哪儿能如她的意,拿着手上的空酒瓶敲在桌子上,砰的一声,酒瓶就碎了,露出了锋利的玻璃渣子。
秦老太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平时跟人吵架都是动动嘴皮子,顶多揪个头发,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顿时夹紧了尾巴,大气都不敢出。
连周围吃东西的人都觉得害怕,生怕会发生什么事,有的甚至还挪了挪地方,坐远了点。
“咋咋咋滴,你还想动手啊?”秦老太慌了,哆哆嗦嗦的说。
别说,对付恶人,还真得用点儿特殊手段才有效果。
顾匪半眯着眼睛,挺懒散的,“你可以试试。”
秦老太怂了,“我我们是不会放弃大宝的,你等着。”
说完赶紧拽着宋建国灰溜溜的走了。
顾匪扔了碎酒瓶,无视周围人的眼光继续吃东西,脸上没什么表情。
宋大宝从他身后冒了出来,坐到椅子上,托着下巴,“舅舅,我不要跟他们回去。”
爷爷奶奶根本就不喜欢他,特别是奶奶,他跟妈妈还在宋家住的时候,奶奶天天骂妈妈是不要脸的贱人,还骂他是小杂种,动不动就掐他,可疼了。
当初明明就是奶奶把他和妈妈赶出去,说不要他的。
顾匪没抬头,“不会让你跟他们走。”
宋大宝安心了,眼睛笑得弯成了一条线,不停的点头。
***
温卿今天下班比平时要晚一点,临时加了一台手术,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没自己做饭,在小区门口的餐厅里随便吃了点东西,坐在最外面。
最里头拐角坐了四五个男人,都是挺社会的打扮,抽烟喝酒,丝毫没有在意其他人,说话的声音很大,其中有两个人就挺熟悉了。
就是之前的张海龙和刘志。
因为上次被打狠了,在床上躺了一天,今个儿才出来活动,立马就去找了几个兄弟,准备报仇。
“哥儿几个好吃好喝,今天都算我的,只要动手的时候用点儿力气就成,妈的给我狠狠地打。”张海龙吹了一瓶啤酒,慷慨的说。
“没问题,下手绝对狠,敢欺负我们兄弟,一定要给他点儿颜色瞧瞧。”
“龙哥放心好了,包你满意,先踩点,约个时间去搞他。”
“一定给龙哥出出气,来来来喝酒喝酒。”
几个人说说笑笑,越聊越没边儿了。
“那女人是真他妈好看,贼带劲儿,那小脸儿,那身段儿,杠杠的,妈的差点儿就得手了,要不是那小子。”张海龙还挺遗憾。
“真的假的,改天哥几个一起去瞅瞅。”
“行啊,一起上,好东西一起分享嘛哈哈哈哈。”
听到他们的话,温卿的眼神极冷,眸低划过一抹暴戾,冷冷的扫了那些人一眼,起身付钱走人。
张海龙和刘志住在一起,不是小区里面,而是后头街区的水泥平房,是老房子了,旧的有点儿历史。
他们喝了不少酒,搀扶着走路一晃一晃的,脚步漂浮,已经有些醉了,今晚月色很暗,看不到星星,偶尔有风吹过会发出声响来,周围还有不少流浪狗在打架。
今天运气还行,他们开张了,摸了几个钱包手机,加起来得有小一万块了,够潇洒一阵子的。
摇摇晃晃的走到门口,隔着距离突然发现门前有个黑色的人影,大门口没装路灯,漆黑一片,张海龙眯了眯眼睛,举起手机打光看着人影,“是谁?”
黑色的人影露了出来,穿着黑色的卫衣兔耳卫衣,脸上戴了黑色的口罩,只露出了一双眼睛,阴沉沉的,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光泽。
看身形,是个女人。
张海龙和刘志的酒一下子就醒了大半,心里有点儿怵,“你他妈谁啊,站在老子家门口做什么?”
黑影没说话,而是从卫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双医用白色手套,慢条斯理的戴在了手上。
月光本来就很暗,这时候一片乌云飘过去,就更暗了,小巷子里时不时地传来几声犬吠。
对方明显是来者不善,张海龙和刘志对视一眼,然后张海龙赶紧从兜里掏出一把刀给自己壮胆,恶声恶气的说,“赶紧给老子滚,不然可别后悔!”
“该后悔的是你们。”黑影往前走了几步,声音很轻,虚无缥缈般。
“是你!”张海龙这下看得更清楚了,还有说话的声音也有几分熟悉,虽然戴了口罩,但那双桃花眼却极为醒目,就是前天晚上的那个女人。
温卿速度很快的攻了过去,右脚劈向张海龙的手腕,瞬间把刀给踢飞了出去,这回他的手腕是真正的断了。
“啊啊啊疼死了!”张海龙惨叫出声,脸色一片苍白。
紧接着温卿又是一脚踹向他的小腿,将人狠狠地踹倒在地上,速度和力道不掺一点儿水分,全都是实打实的,而不是花架子。
刘志被吓傻了,反应过来后飞快得往外跑,可还没跑出去两步就被拽了回去,一拳狠狠地砸在他胸口上。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道白光,闪烁着寒芒。
是一把手术刀。
这时候,不远处的流浪狗们跟疯了一样的狂吠着,撕咬着,打架打得更凶了,根本不敢靠近。
不多时乌云终于飘散,月亮再次露出了脸,流浪狗们一窝蜂的跑了。
晚上十点,因为冰箱里的牛奶没了,顾匪就下楼去便利店里买,他不挑,直接提了一箱。
他没着急走,而是在货架前转了一会儿,找到了卖奶糖的地方,放在货架最底下,有几种不同的种类,花里胡哨的颜色。
然后他就每种都拿了一包。
刚刚付钱出去,他看到有个人影走了过来,有灯光打在那人身上,朦朦胧胧的。
是温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