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从小接受的教育决定了他对“奴”这个字的极度厌恶。

很多人都觉得“人人平等”这个概念终究只是个概念而已。他们会说人生来就不平等，基因长相、家庭出身、智商高低等等都决定了人的实际生活水平、社会地位会不一样。但这种不一样真的和人人平等并不是一个概念。

人可以为了生活被他的雇佣，可能会真的穷一辈子。我们可以称之为打工人，无产者，甚至严重的骂一声屌丝。他们为了生活可以忍受这些称呼，活着嘛！不寒碜！

若不是生活所迫，谁会甘愿别人在自己头上耀武扬威呢？

就像现代某个富人家里一个小家政，为了讨好雇主自称一句“奴家”可以，雇主叫一声“奴才”就是不行！碰上个急脾气肯定揭竿而起直呼曹尼马勒戈壁！

那个世界里的名言太多了，哪怕凌云基因都改写了，他依旧记得。

比如最经典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可是在这个世界，智能手机都普及了，全球竟然还有近十亿的奴隶没有得到解放。就算是夏国和阿美莉卡这种超级大国，废奴也不过刚刚百年。而且社会也没有经历过血与火的洗礼，废奴运动进行地并不够彻底。

这只是这个世界众多奇葩之处中普普通通的一个。

对凯瑟琳来说，相比死，她甘愿为奴。而且她真心觉得自己自失去母亲之后，过的本来就是奴隶的生活。

现在不过是换了个主人而已。

按照那人之前的吩咐，凯瑟琳双膝跪地行大礼。

凌云震惊了！除了在影视作品里，他根本没见过现实中有人会这样下跪。即使是上辈子过年拜长辈，单膝跪地意思一下也没人说什么。

他赶紧下床将凯瑟琳扶起来，“除了天地，都不值得这么跪。”

凯瑟琳不敢起身，道：“那人说你喜欢夏国，这是夏国最传统的礼节。”

“都他么是封建糟粕！”

凌云骂了一句，道：“就算有一天见了夏国皇帝，也休想叫老子膝盖弯一下。”

但凯瑟琳依旧不敢起来。

凌云没辙，干脆坐在她旁边，道：“你到底是怕我还是怕那个女人？”

见她不回答，就继续道：“你怕那个女人身后的权贵，也震惊于我的强大。那你觉得有一天我和她们那群人斗起来，谁会赢？”

她可能是不知道答案，依旧不说话。

“我会赢！”

凯瑟琳抬起了头，为凌云的自信感到震惊。

“既得利益集团总会为了维护自身利益而选择妥协，天生就带有软弱的一面。而我一无所有，甚至对这个世界都充满了厌恶，并且极大概率会孑然一身。”

凌云自嘲地笑了笑，“匹夫一怒，血溅五步。我没什么好怕的！你也看到我的能力了，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足够强大。”

他起身坐到床上，“如果你相信我，就站起来。”

凯瑟琳直起上身，但依旧跪着，道：“她会杀了我的。”

“如果她决定那样做，我会先杀了她！这是我的保证，永远有效。”

凯瑟琳看着他，擦干了脸上的泪水，郑重道：“我将永远忠诚于您！”

看着她起身，凌云脸上刚挂上笑容，房门再次被推开，进来一个穿着女士西装的女人。凯瑟琳一见她，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

凌云抚额叹息，暗骂一声来的真是时候。

他起身正对来人，很不礼貌地上下审视。

她一身西装显得格外干练，长发被一根长簪盘在头上，一丝不苟。眉眼清冷，偏偏带着服务员式的笑容。

“李莉思？”

凌云试探地问了一句。

那人微一福身，用还算流利的夏国语回答道：“奴婢不敢！那是主人最近新起的名子。”

艹，又来一个！

大清早亡了好吗！

“她派你来的？”

“是的。我叫阿尔提丝，是主人给您选派的管家。”

凌云咧了咧嘴，道：“我家就一间卧室，用不起管家！”

“这是奴婢的任务。”

……

既然是李莉思派来的，凌云也不想跟她计较这些了，想着她迟早会打电话过来，到时候直接跟她说会比较管用。

“有什么正事吗？”

“有的。”

阿尔提丝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打开翻了两页，丝毫不打算避讳凯瑟琳，毕竟她听不懂夏国语。

“消除此次任务后续影响共花费一百四十三万七千六百零六美刀。由于您的现金储备不足，我已将您的公寓出售，结余六万两千三百九十四美刀。鉴于您已无家可归，奴婢在朗克镇北郊买下了一栋老房子，现在正在组织人为您搬家。”

凌云人都傻了，我真一无所有了？我那一整栋公寓呢？

这次擦屁股为什么是我自己掏钱？

他摊了摊手，意思很明显，你逗我呢？

“主人说您此次任务虽然完成，但事态影响严重，想给您一个教训！”

很严重吗？

凌云仔细回忆了一下，他昨天虽然放倒了七个人，但下手都有轻重，医药费满打满算五万够够的。

怎么一下子出去了一百多万？

“钱都干什么了？”

阿尔提丝又翻了一页，解释道：“酒吧人员的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误工费，市警队劳务费、封口费，酒吧的硬件损坏赔偿和营业损失及其他费用。”

“其它是指……”

“花钱免灾，付一笔钱打消对方起诉您的念头。”

这种情况我他么不应该被公诉吗？这边没有这个制度吗？或者说市警队那边根本就没有立案？

这就是所谓的钞能力吗？

怪不得有钱人都喜欢这里……

事情是他挑起的，如今被宰纯属活该，凌云认了。

“我电话呢？”

李莉思的电话总是那么巧，凌云话音未落，电话就响了起来，凌云早已见怪不怪。

阿尔提丝从包里取出手机，双手奉上，异常恭敬。

凌云讨厌这种感觉，接起电话就往外走。

“喂？”

“恭喜你！”

凌云呸了一声，“恭喜我什么？差点破产吗？”

“当然不是。比起你付出的金钱，你不光免除了牢狱之灾，还得到了一位全心全意服侍你的床伴……”

“床什么伴什么呀！”

凌云抓住机会立刻开喷，“你心理是不是扭曲啊？动不动主人奴隶的叫！凯瑟琳知道了我的秘密，把她留在身边培养成自己人我可以理解。可叫保姆叫女仆都行，为什么非要叫奴隶？还有那个阿尔提丝，对你那叫一个毕恭毕敬呦……你不怕折寿吗？”

李莉思少见地沉默，没有反驳。

“我简直烦透这一套了！尤其是那个阿尔提丝，虽说是会办事，但是这个作风我很不喜欢！她刚才在房间里呆了多长时间凯瑟琳就跪了多长时间，头都不敢抬！说不定现在还搁那儿跪着呢……你要想派个人监视我，换个人行不行？”

对方沉默了很长时间，也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反问了一个更犀利的问题。“你的平等观念和你的经历以及所受的教育十分不相符，也与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人都格格不入……为什么？”

呃……这还需要讲出个为什么吗？

凌云很快基于这个世界的历史做出回答，“1789年，弗朗西思想家弗利萨在《公民权利》的序言中提出了‘人人平等’的理念。1897年，阿美莉卡将此观念写入宪.法，宣布废除奴隶制度。在那之后，在这个国家蓄奴就是在挑战宪.法。”

呸！信你个鬼！光说不干假把式……

“我很满意这个答案。”

然后李莉思给出了自己的解释。“阿尔提丝的家族受我庇佑，为了表示感激发誓世代为奴，我提出过反对，但他们仍固执地以奴仆自居。与其说是自轻自贱，我更倾向于是因为感恩。至于凯瑟琳……应该是阿尔提丝自作主张。”

“她怎么敢……”

“因为我交代过她，要像对待我一样对待你。”

“你到底给她们家施了什么魔法？让他们这么听话？”

“一切！阿尔提丝家族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赐予的。”

行吧，你财大你气粗……

咦？这么说来，李莉思的年龄？？？

凌云清了清嗓子，几番犹豫，还是问出口了，“敢问阁下贵庚？”

“这个问题很不礼貌！”

凌云眉毛一挑，再一次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明显的情绪变化，她真的在生气。

那他可太得意了！

“说回正事。如果你对凯瑟琳心存怜悯，希望你善待她；如果发现她背叛你，果断杀掉。”

杀人？？？说得简单！

他上辈子鸡都没杀过。

凌风没有直接答应，反问道：“她的事是真的吗？”

“是，而且真实情况更不幸。可能她也觉得不堪回首，没有详细说。”

“当年那个警察是谁？”

“现任弗州警察总署副署长哈里.佩特……你想帮她复仇吗？”

“并不是。”

凌云摇了摇头，“我只是单纯地觉得他该死。”

“你想做侠客？”

“不错，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想做大侠。所以别再为我安排那些鸡零狗碎的任务了，搞得我很有负罪感。”

“我可以调整，但有个前提。”

“说！”

“你需要掌握随时随地随心所欲提升心率的能力。否则，你永远只能做个有正义感的人，而不是一个侠客。”

“心率怎么可能随心所欲？心率也归大脑控制吗？”

“某种意义上是这样的。大脑控制激素分泌，而激素控制器官，但具体方法只能你自己去摸索。被动刺激下，你的心率已经突破过一百，效果你感受过了。在这个心率加持之下，小口径手枪已经无法对你造成有效杀伤。枪击只是你昏迷的诱因，主因还是你体能消耗过大。在这个上限的限制下，你至少需要做到能主动将心率提升至八十五左右。”

凌云再次抚摸自己昨天中弹的胸口，道：“我真的很想知道我的心率最高能达到多少，那时候有什么能力。”

“每个个体都是不同的，所以你的上限在哪里我不知道。但最终的结果很确定，你将会成为这个世界的神明！”

旧词儿！

老鸡血！

没新意！

凌云沐浴着冬日里难得一见的阳光，好久都没有说话。

李莉思也跟着沉默了好久，隐约好像发出一声轻笑，凌云好奇地马上支棱起耳朵。

“其实，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我从来不介意人们如何称呼我。但是这次通话，我开始介意了，我非常想让你成为我的奴隶，就像凯瑟琳对你那样。”

凌云赶紧将手机从耳边移开，生怕脏了耳朵。

这老女人怕不是个S！

奶奶的老子也是！

就跟我的腿一样，宁折不弯！各种意义上的不弯！

“你休想！”

“最后送你一句话。”

“别又是废话。”

“多读书多看报，多吃零食多睡觉。”

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