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下去,用拇指抚摸着木雕,“是么?能否等老僧将这份木雕完成呢?毕竟这也是另一位小施主嘱托。”
“可以啊。”
雅昭点了点头,一副你继续,我等着,我不着急的样子。
旁边的一家三口都看懵了。
“难道是不死斩么?”
老僧弥的锉刀雕刻着木雕,思绪紊乱,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他也想到了某个传闻,惊疑不定,“莫非施主你也……”
“算了,吓唬你的而已,我可没这个本事,至少目前没有啊。”
雅昭摆了摆手,也不管对方看不看的见,转身坐在了一处空地上,语气懒散,“我是为了内府的孤影众而来,他们似乎还挺想成为像你一样的存在。”
简单的为消息封闭的老和尚提起了这些消息,包括内府大开杀戒一事,也让他有些惊愕不已。
“内府的人竟如此心狠手辣?”
老僧弥至真还未开口,旁侧的双马义城就颇具正义感的发怒了。
走到了雅昭身前,神色肃穆道:“虽然不明白你们所说的不死斩是什么,但是那个内府势力,真的对苇名的民众下手了么?”
雅昭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虽然我们苇名众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但不可避免的还是有几个村子惨遭屠戮,眼下我们正准备与之正面开战,将内府的注意力转移在我们身上。”
“那就请阁下立即回去援助苇名众吧,那里不是还需要你的力量么?”
双马义城面无表情,沉声道:“这里就交给在下吧!有我在,至真大师是不会有危险的,在下以性命担保!!”
你还真是好喜欢管闲事啊……
雅昭瞥了他一眼,面露古怪。
一般人听到内府的名字,那真是有多远就有多远,压根就不想去触碰霉头,反倒是像双马义城这种拖家带口的人,不仅没有在第一时间想着全身而退,反而打算将火力揽在自己身上。
雅昭立即打算出言劝诫对方不要惹火上身,因为孤影众这次来的可并不是一般战力,还没等他开口,旁侧的老僧弥至真就突然说了一句,“不必了。”
二人回头望去,就看到至真面色发苦,放下了手中的锉刀与木雕,双手合十,默念一声佛号,苦涩道:“已经不能再有人因为老僧而遭受厄难了……”
“真正的男子汉,本来就应该是该出手时就出手,这种事情,本就不是一两句可以讲清楚的。”
双马义城摇了摇头,恼火道:“那些家伙草菅人命,恣意妄为,是个人都不会坐视不理的。”
回头用坚决的目光看向了妻儿,花田美琦子与双马勇马也没有丝毫的退却,反而是点了点头,“夫君(父亲),我们支持你。”
“看吧,就连我们这些外人都难以忍受内府的恶行,更何况那些真正遭受过妻离子散的村民,而且我可没打算去跟内府的那些武士进行战斗,毕竟勇猛也并非是无知,我只是想要保护大师不受到那些忍者的骚扰罢了!”
双马义城咧嘴一笑,自信满满。
老僧弥至真眼上虽然看不见,却也能够感受到发自内心的善意,沉默了下去,继续捡起了地上的锉刀和木雕。
“大师,要是今天你雕不完木雕,亦或者因为分心而把它搞得乱七八糟,让我儿子不喜欢了,我可跟你没完!”
双马义城又说了一句。
雅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这家伙表面上豪爽,也很像个铁憨憨,但其实是一个大智若愚的人,做事热心肠,也很有原则,再加上实力也算是不错,又让他起了招揽之心。
“双马义城,有兴趣加入苇名众么?”
雅昭露出了笑容,说道:“我们苇名众待遇还挺好的,每天都有大米可以吃,也有鱼肉跟酒可以喝,就连普通的村民,在做出一些贡献之后,也会奖励大米跟酒的。”
双马义城本来打算说不用了,但是猛地一听到大米跟酒这几个字眼,就立马有些坐不住了。
踌躇的看了一眼旁侧的妻儿,狠下心来,恼火道:“不要诱惑我啊,混蛋!我们一家三口只是出来游玩而已,我可没打算效力于任何的势力啊!!”
说话间朝着雅昭一阵挤眉弄眼,赶快再劝劝他,你再说几句好听的,然后把他的妻子也说服,这件事情就成了啊。
“是么?那还真是可惜。”
雅昭完全把他的作秀当作没看到,不顾双马义城发黑的脸色,回头看向了老僧弥至真,淡然道:“你可别误会了,我不是来保护你的,仅仅只是为了你身上的异端之力不被别人利用,一个孤家寡人的老和尚,你觉得我真的会对你有意思?”
“喂,这话属实过分。”
双马义城忍不住进行评判。
不过雅昭又再一次无视了他,继续说道:“想想看吧,本来已经有了优势的苇名众,具备着战胜内府的实力,却又因为你身上的一只虫子,让那些赤备军变得棘手起来,大量的问题也随之而来,到了那个时候,你的罪孽就远不止害死一两个人那么简单了。”
咔!!
手里的锉刀一下子把木雕鼻子切烂。
老僧弥至真差点把手也给剐到。
“噫!!”
双马义城震惊的看着老和尚,也看着被损坏的木雕,一阵头皮发麻。
扭头用手拽住雅昭的衣襟,一阵摇晃,恼火道:“喂!你在说什么?你能不能不在再说了?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好好的一个木雕就这么没了,你知道人家还要去用多少心血么?我们一家三口的时间不是时间啊?唔唔……”
雅昭一手摁在他的大脸盘上,堵住了他的话,推到了一遍,面色依旧平静的看着老和尚,“想清楚了么?所以说我并不是为了你,也不是看在你我的交情上,你跟我的交情仅仅存在于‘我知道你的秘密却没有说出去,而你为了感激我没有说出去,所以赠送了佛珠舍利’,仅此而已。”
老僧弥至真苦涩的一笑,将属于残次品的木雕搁置在一旁,感慨似的叹息一声,“施主还真是牙尖嘴利啊,让老僧修炼多年的一颗佛心,都为之动摇。”
“少来了,你的佛心早在你离开仙峰寺的那一天,就已经裂开了。”
雅昭一手将双马义城推开,在他的衣服上擦了擦口水,平静道:“你阻止不了任何人,而我却能阻止你体内的那条虫子去犯错,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么?”
“……无话可说。”
老僧弥至真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