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樾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这是什么名字?
“青铃姑娘,听你的描述你那位表兄也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出身,为何父母会选择起这个名字?”王月也觉得好笑,但更多的是疑惑。
青铃摆手无奈道:“狗生他幼年时患了场大病,任哪个大夫都治不好,可把我姑姑急坏了,最后有个过路的草医几服药就将他医好了,还说他是天生贵体,受不得邪风,得给他起个贱名,能压邪,于是我姑姑就给起了这个名字。”
“青铃姑娘,你表兄总有个大名吧?”
“大名这我还真不知道!”青铃皱眉回想,道“我只见他去学堂时写过,但叫什么我真不晓得,我自小就唤的是狗生哥要不我给你写出来吧?”
颜樾点点头,王月拿来纸笔,将墨磨好给她送上。
只见青铃为难地挠了挠头,直接五指一把将笔抓在手里,在宣纸上左右挥洒,动作既流畅又觉得奇怪。
好半天写完,她收笔笑道:“写好了!”
王月将笔墨撤下去,颜樾伸手将纸拿过来一瞧除了第一个孙字,其余二字都是一团墨黑,即使依稀能看清其中的横撇竖捺,那也都是模糊的,实在让人难以看出到底是什么字。
刚进门的灵韵将玉子糕和牛乳茶放在小几桌上,刚好瞧见颜樾手里的画,顿时眉头皱成一团,毫不掩饰脸上的嫌弃,道:“这画的什么呀?”
青铃并不在意几人脸上的嫌弃,反倒对玉子糕感兴趣,兴致勃勃吃了起来。
“我自小就不通文墨,除了能写个你我他、还有吃饭睡觉类似简易的,其余的我是真不会写。”
两个丫头齐齐表示惊愕。
颜樾咳嗽一声,“好了好了,既然晓得他在凤城就好办,更何况自邕县来的人并不算多,只要慢慢找,一定能找到。”
“其实这么久了,我也淡了,他不喜欢我我也就认了,可他得给我个说法,否则我回去没法跟娘亲交代,不能耽误我嫁人不是?”青铃不在意道。
能看出来,她只是故作不经意。
颜樾也不戳破,笑着换了话题:“既然来了大盛,你也得入乡随俗不是,不如换咱们的衣裳来穿,出门也不会有人总盯着你看,你与我身量差不多,就穿我的吧。”
青铃领了她的好意,点头同意。
“沣儿如何了?”刚从冯家回来的苏大太太连口茶也没顾上,径直进了苏沣所在的院落。
一旁的管事欠身回话:“回太太,大少爷刚刚醒过来,喝了小半碗粥,看起来精神好些了。”
原本心事凝重的苏大太太听到这消息面上一喜,脚下步伐加快,不过片刻就进了屋子。
苏沣依旧躺着,只是垫了个引枕,他半靠着正吃着丫鬟送去的清粥,虽然看起来难以下咽,但依旧很努力在吃。
苏大太太瞧见儿子这苍白的脸,心头一阵苦涩,上前接过粥碗:“你看你,别吃得那么着急,慢慢来”
苏沣白着张脸一笑,面色如纸单薄,原本就清隽的脸如今更是瘦削见骨不少,与以往的清俊翩翩公子模样实在是相差太多。
“母亲去哪儿了?”
苏大太太手头一顿,心头立即浮现那个女孩的笑容,忍不住一阵唾骂,面上依旧保持着些许笑容道:“还能去哪里,不过是去严家了。”
“母亲说谎,”苏沣眼神澄清,喘着虚气道,“母亲莫非是信了那和尚的鬼话?要与我寻个冲喜的女子?冲喜即是挡灾,这样的做法是损阴德,折功绩的,母亲万万不可轻信!”
要损也是损我的阴德!苏大太太心头这样想着,即便明知是冲喜,也还是有如此多的闺秀想要嫁进门,她颜樾祖上烧了高香才让她这般去请,可她却偏偏要杠上,丝毫没有要顺杆下的意思,扭头就走,别说她了,连冯老太太她也没放在眼里似得!
这个丫头,太难对付了!
倘若不是为了儿子,任她怎么挑也决计不会挑这么一个姑娘作媳妇!
苏大太太见他有些激动,想着赶紧先稳住,急忙道:“并非是这样,只是与严大人商议婚期提前罢了,只是提前,严大人有些犹疑,待你父亲再去一次,一定能行!”
开玩笑,德行功绩在儿子面前算得了什么?难道比儿子的命还重要?苏大太太心头默默想。
要是让她以命换命,她也绝不会有半点犹豫!
苏沣却冷静地看着她,张口就打碎她的谎言:“母亲别瞒着我了,是不是颜姑娘拒绝您了?”
“是谁在少爷面前嚼舌根!”苏大太太并未感觉到尴尬,却是怒火慢慢上升,回头看着屋里的几个婆子丫鬟,面色冷凝成冰,“今天谁在少爷跟前伺候的?竟然敢胡乱说话,是不是想挨板子了!”
几个丫鬟婆子吓得齐齐跪下求饶:“太太,奴婢们万万不敢呀!”
苏沣皱着眉头唤道:“母亲!”
苏大太太回头,安慰他又似是安慰自己:“沣儿,你放心,即便那颜樾不愿意,母亲也会尽快帮你找一个最能配的上咱们苏家的闺秀,那严小姐此时不应,只让她后头眼红去!”
“母亲,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苏沣目不转睛看着她,气若游丝却奋力着道:“不管是颜姑娘也好,还是严小姐也好,我这幅鬼样子任是谁都是祸害了人家您千万别听游方和尚的胡言乱语,说什么冲喜就能治好病,要是这都行,那还要大夫做甚?!”
苏大太太见他情绪激动,一心想再劝解,又不敢再继续说,犹犹豫豫眉间急躁着将碗往小几桌上一扔,“胡言乱语又如何?!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难不成要我看着你去死?!哪怕只有毫厘的法子,我也得去试一试!”
苏沣讶然看着她,却是不再反驳。
苏大太太见他这模样,顿时心头一软,语气也跟着软和下来,伏上前拉着他的手道:“沣儿,你父亲与我感情渐少,即便是你他也甚少关心,一心只扑在西房那人身上你放心,哪怕只有微小的一点希望,母亲也决计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