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赵询此番来到底是何意,且说颜樾此时的态度就已经让冯老太太揪紧了一颗心。
她立即回头看向赵询。
却见他眉头微蹙,眼神一冷,抿了抿唇,似是要发怒的模样,却又定定地看着颜樾,似乎在思考什么重要的问题。
冯老太太见此心里直忐忑。
要知道面前这位年纪不大的年轻人在望京可是谈笑间即可手起刀落,砍人头犹如砍瓜切菜般的冷面人物,要是颜樾的话激怒了他,指不定就会编造个由头将冯家清扫个干净也不是不可能。
冯老太太心中一寒,怒目轻斥:“玉娘!你平日在家宅里使使小性子也就罢了,在大人面前怎可无礼!”
谁知赵询忽然淡淡一笑,若有所思道:“老夫人言重了,颜姑娘说的是实话,既然是有喜欢的,我再强行送她这些俗物,岂不成了强人所难了,既然喜欢晓月牡丹,我去寻来就是”
冯乾心头半是俱赵询的身份,半是怕他周身自带的杀气特别是他身后跟着的几个手下,腰间明晃晃的绣春刀晃了冯乾的眼睛,让他心头更是畏惧。
见颜樾这般不将赵询放在眼里,甚至口气不善,他顿时恼怒这个不懂事的侄女,心头怨怼,口中斥责:“虽然赵大人是为了致歉,可你也不能如此无礼!”又对着赵询道:“我这位侄女自小被宠坏了,冲撞您还请您大人大量不要与她计较。”
他略带谄媚的模样让颜樾生恶,眉头微蹙。
赵询最后看了她一眼,随后挪开眼神跟着冯谆的指引走,随口道:“无事。”
冯谆冯乾陪着赵询走了,冯老太太似是松了口气一下坐回了位置上。
瞧见笔直站着的颜樾,她气不打一处来,眉眼都带了冰霜一般:“中秋那日你与小五出去怎么会碰上他?而且还被惊了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颜樾立在原地,眉眼沉静,反问道:“其实外祖母想问的不是怎么一回事,而是怎么会让堂堂赵指挥使大人屈尊亲自到这里来赔罪吧?”
冯老太太被猜中心思,眉头一拧,郁结于胸:“你!”
颜樾挑了挑眉,不在意道:“我还有事,就不陪您待着了,这就回去。”
言罢径直转身离开,丝毫没有给冯老太太发话的机会,这态度在冯老太太眼里,简直是傲慢到了极点!
柳妈妈惊愕万分:“这表姑娘是吃错药了还是傻了?”明明冯家是她唯一的支撑,即便以后嫁人,她大小事都得依赖冯家这个娘家,按照常理不但不能得罪,反而得小心翼翼地做人做事才对,而这表姑娘似乎根本不在乎这些与之前来时,简直像换了个人似得。
冯老太太气血未平,又徒生出许多气愤,目光十分的不善:“且等她作两日,待嫁去苏家,有婆婆蹉跎,丈夫又是病痛缠身之人,等她气性消磨干净了,你看她会不会回头寻我!到时候我要她跪在伏在地上请求我的原谅!”
颜樾带着王月回了听雪院。
意外见到了青铃。
青铃百般无聊地坐在屋子里翻看颜樾摊在桌上的绘本,见到有人回来,眉眼俱笑,笑声轻快地似银铃:“你回来啦!”
“你不是去寻未婚夫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前几日青铃说冯呈修的情况稳定了不少,留下药方以及药丸以备后用,揣着冯家给的银两收拾了就走了,说是去寻未婚夫去了,请颜樾不要担心云云。
没想到这才不过几日她就又回来了。
说到这青铃撇了撇嘴,一副失落模样:“其实我知道他在哪儿,我原本想去找到他当面说清楚,可临到了了我才觉得我根本就豁不出去我想着既然晓得他在哪里,我又没准备好,所以就先回来再说。”说着她又高兴起来,伸直了身子,一副十分舒坦的模样,像极了慵懒的小猫,“外头的客栈又贵又不方便,饭菜还难吃,不似冯家这里,有好吃的,住的也舒坦,还有你陪我,可比客栈好多了!”
颜樾瞧她那模样,忍不住失笑。
“嗳,对了,我这几日都听说了,之前苏公子都快要与严知州家的孙女定亲了,怎么一生病,那严小姐就不做声了,你还成了他的婚约之妻?我听城里的好些人说了,说你家与苏家原本就有婚约,苏家看不上你家,就隐瞒了事实另择严小姐这个高枝,没想到苏公子一病,严小姐就不理不睬了,苏家这才想起来有你这么个未婚妻,所以外头的人都在说苏家是狼心狗肺的一家子,还说你特别可怜话说这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这也太离奇了吧!”
她一副求知欲旺盛,八卦心强烈的模样惹得颜樾又是好一阵失笑。
“你都是从哪儿听说的?”这八卦还听准确的,看来说书先生和闲汉的钱没白给,颜樾点了点头,表示钱花的很值。
“茶楼啊!”青铃拿起糕点吃着,嘴里的话也嘟嘟囔囔的含糊着,“这几日走到哪儿都是苏冯两家的话头,三两人凑一堆儿闲聊,聊得可带劲了!”
灵韵瞪眼:“你该不会是为了打听这些事才特地回来寻咱们姑娘的吧?”
青铃被说中目的,嘿嘿一笑表示不好意思。
颜樾笑着摇摇头,道:“只能说一半真一般假。”婚约是真的,但说她可怜却是假的,不过现在这个情形这些都已是不重要了。她淡淡道,“有时亲眼看到的未必是真,他人口中传言未必是假,但世上传言多数时候却只能信一半,不可全信。”
“真是搞不懂!”青铃被她这说法绕的头晕,摆了摆手,“我再吃一块就走,别催我。”
颜樾这下是真的无奈失笑了。
倒是冯家的事也太过破碎惹人厌烦了。
其实冯家这些破事她根本不想理会,但她要去望京办事需得有个强大的钱财后盾,倘若没有银两支撑,她一个小女子,又毫无身份,别说找人,连在望京落脚的机会都没有。
她与裴君烨厮混望京多年,虽没有裴熟悉各种门道,但作为女子,她能以女扮男装经历过许多事,也并非是不知愁苦的贵胄小姐,皇朝墙底下的生存方法她是熟烂于心的。
在望京那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没有钱,根本无法立足。
而南江九城最有钱的两家苏冯两家,一个是她的外祖家,一个是婚约的大家族,她若想要找寻,也只能从这两家里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