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墨卿望着路晼晚许久,锋利如鹰一双眸子里尽是温情,没有一丝一毫掩饰。
“晼晚,之前我思前想后怕你嫌弃我是残漏之躯,便没有再追问你了,如今你既知道了,那么我再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同我一辈子在一起”。暮墨卿正颜问道,话语间却带些踟蹰不安。
路晼晚怎知他竟这般想,早知如此,就应当在他那日醒来之后告诉他。
“我等了你许久,只待你再问我便告诉你,可你却迟迟未再问过,你担心我嫌弃你,你不是也从未嫌弃过我来路不明吗?暮墨卿,你听着,这话我只说一次,你听不懂也不许再问”。
“路管管愿意一辈子同暮墨卿在一起”。
“管管”?暮墨卿疑问复道
未等暮墨卿再说,路晼晚倾身一吻将他唇口封住.....夜深南风起,此刻草木夜莺双双不能歇栖,随风曳曳飘飘荡荡……
晨曦微露,暮墨卿早已不知何时离去。
路晼晚惺忪睡眼懒怠起身,想起昨夜二人互通情长喜悦难掩。昨夜本是情到浓时一切理所当然,可暮墨卿说:“大婚那日我未亲自迎娶你,此事一了,我会亲迎你回府,我会为你燃起龙凤花烛,你我同牢合卺,夫妻合髻,只当完婚。你可知身为男子在心爱女子面前,这是求之不得之事,可我惜你如命,不愿叫你有丝毫委屈”。
回想至此,路晼晚正痴痴笑着,蝉止正闻声赶来,抬手在路晼晚面前晃晃:“公主,您癔症了”?
“起一边去,你才癔症了,你全家都癔症了”,路晼晚被无情打断,叙又抿嘴笑起。
蝉止在一旁看的直发愣,看此时此景,遥想起今岁开春时,公主起死回生后也是这般自哭自笑言语异常,心中暗暗担忧,想着自家主子可要发病?
蝉止正思量着,路晼晚也回过神来,突想起前几日魏倾婷之事,以如今与暮墨卿之情谊,岂能容他人对他无礼。便吩咐蝉止膳后前往舒贵妃处。
不知为何,今日宫中人多有怪异,见了她如躲瘟疫,从前也是这些人却向来殷勤的很。路晼晚也喜欢与他们说笑。也罢,从前她身后是权臣暮墨卿,如今她被暮墨卿弃绝之人。
接近她,那便是与九千岁厌恶之人亲近,谁也不愿自找麻烦。路晼晚嘴角微扬,不知向来被朝堂众臣尊以九千岁岳丈的右相那里是何景象。
怕是,也连带了路芸仕……
“呵呵…人性不过如此”。
魏娉婷宫中上下却对路晼晚依旧热络,想来舒贵妃平日除了待人以诚颇得人心,在管束约制人上也有一套。
“晚儿,我正想你呢,快来,我有事与你说”,魏娉婷今日气色尚可,见路晼晚眉开眼笑,将她拉进内室。
“姐姐今日好多了”路晼晚上下打量一番问道。
“今晨起觉得身上轻快不少”,魏娉婷抬眼见路晼晚发间青玉簪,抚了抚自己发间与她成一对的玉簪笑道:“原来妹妹也有一只”。
“这是昨儿夜里彦祁玉送来的”路晼晚抬手拿下玉簪,垂目在手中摩擦一番,极难为情一笑,犹豫着道出不想说出的事实。
谁知魏娉婷竟欢心一笑道:“看来你与暮大人的关系并非到了外界传的那般境地,否则彦大人也不会来给你送东西了,这下我便放心了”。
路晼晚竟一时不知说什么,魏娉婷见她窘迫之色莞尔一笑道:“妹妹一定是拿我当痴人了,不然也不会这般自扰的”一番话听的路晼晚更是一头雾水。
“我且告诉你,无论哥哥如何选择,我与你都是姐妹,所以,我只念你的人情,不问其他,你明白了吗?所以你也不必烦恼,更何况,朝堂之事也不是你我烦恼就能改变的。”魏娉婷说着,拿过路晼晚手中青玉簪替她挽上发间,笑得坦荡。
“我瞧着这簪子不像是寻常物件,否则彦大人也不会大动周折送进宫中的,快告诉我,这东西有何关窍”?魏娉婷连忙转移了话锋,好奇问道。
路晼晚听她如此坦然,竟也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忙将这青玉簪精妙之处说与魏娉婷听,魏娉婷听了,大呼绝妙言道:“果真不是寻常物,看来我又欠了彦大人一个人情”。
“不过说起来,连他都知需防宫中险恶,我们身处宫中应当更加谨慎小心了,晚儿,我从不是那般机关算计之人,可如今我有了孩儿,我不得不为他做打算了,有些事,不是你我防能防得住的,也应当适当主动还击,不然.....”说着魏娉婷双手抚上还未显怀平坦的小腹,脸上挂了忧色。
话到此处,路晼晚想起今日来找魏娉婷之事喃喃说道:“姐姐与我想到一处了,上次之事,我已经将文家得罪了个干净,只怕姜氏一族也不会放过我,上次在朝堂上,若不是魏将军暗中提醒我带上彦祁玉又在朝堂上相助,恐怕我也不能独善其身,说来,我与督主还欠了魏将军一个大人情”。
“那日我以病得不能起身,否则以我的性子定亲自绑了文亦鸢送给你”魏娉婷愤愤道。
路晼晚听闻噗嗤一笑,突而想起一事不解问道:“有一事我不明,为何魏将军一定叫我带上彦祁玉?且那日凌亲王似乎也有意帮我们,姐姐你可知道?那彦祁玉得罪过凌亲王,为避仇家,躲在九千岁府上整整一月。”
“其实我也不大清楚,只知道彦大人与凌亲王曾是形影不离的挚友,可这二位脾气都不算太好,经常吵闹,可无论如何吵最后都会和好如初,照样一同饮酒作乐,哥哥大概是摸透了凌亲王的脾性,彦祁玉的事凌亲王定不会坐视不理。”听魏娉婷说完路晼晚心中揣度良多,听着二位的关系倒是有些意思的,想着脸上挂了邪笑。
“晚儿,你可有何打算”?魏娉婷见路晼晚只顾痴笑,竟忘了正事,突然打断她问道方才之事。
路晼晚这才从一阵遐想中回神道冷冷道:“娉姐姐,我是个直肠子脾气又不好,忍气吞声的事致死都做不来的,更别说什么隐喜怒哀乐于心,我受不了那份闲气,也忍不了那庄委屈。别说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一来我不是君子,再说,倘若我第二天死了,岂不是白白受气?我也就罢了,她竟然拿魏倾婷奚落暮墨卿,就休怪我对她不客气了”
“文亦鸢上次吃了亏,为了名誉却不能拿我怎样,只能在这些小事上动些手脚解气,因此却暴露了她的弱点”。
“她极看中名誉地位,为了名誉她可以忍辱负重,而她最看中也便是她最大的弱点”。魏娉婷淡淡道。
“这也是整个文家得弱点”.......
“魏娉婷”,路晼晚突然厉颜唤了一声娉婷大名,惊得魏娉婷忙应道:“嗯?”
“你有没有想过做皇后”?
“路晼晚你这丫头又疯魔了,这也是能瞎说的”?魏娉婷惊色未定,低声斥道。
路晼晚并不听她斥责抓起魏娉婷双手,定色道:“我问你,你是否真心爱虞凤秧”?
魏娉婷听她直呼皇上名讳有些许惶恐却也很快定色,认真答道:“自然真心,可我却从未想过做什么皇后,我只想一辈子在他身边,与他恩爱生子一生一.....”。
路晼晚见她提起皇上又痴痴念叨起来,忽有种恨不成钢之意,打断她痴言道:“你既然爱他就该做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一辈子在他身边又如何?你与他生一堆孩子又能如何?最后他死了,还不是要与别人同穴而眠。”?
“我.....”魏娉婷被路晼晚一通说教竟哑口无言。
心中却想着,“可我不知道他是否也真心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