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黄鲁飞心理咨询诊所,雪千黛、霍云潮和赵夫人去了一家点评热门的轻食店,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
这家店主打有机健康,连着店里的店招装饰,也充满绿色森趣。全店养了多棵硕大的绿萝,还有缠绕的藤曼,置身其中,仿佛处于都市森林,以至于雪千黛他们没有发现,正好途径三里屯,尾随而至的赵捷群。
是的,赵捷群选在了他们隔壁的位置。倒也不是为了跟踪,而是纯粹对自己的继母和自己喜欢的姑娘能擦出什么火花,充满兴趣。他竖起了耳朵。
雪千黛点了两个店里招牌,牛油果糙米蔓越莓沙拉,又点了三杯花果茶。
赵夫人捣着沙拉,思忖了半天,终于开口。“黛黛,我记起来了,我不是你的小姨,我是妈妈,是季佳莹。你相信我吗?”
尽管已经知道了真相,雪千黛握着叉的手仍然捏紧,指尖发白。“我,信。”
霍云潮靠近了她一点,揽着她的腰。
然而最震惊的莫过于藏在另一桌的赵捷群。他的继母居然是黛黛的亲生母亲吗?
“那你能原谅妈妈吗?”赵夫人饱含希冀的眼睛,对视着黛黛,“缺席了你人生的二十几年?”
雪千黛很渴望,只是不明白也无法理解,母亲为什么心心念念那个隐瞒了婚史的渣男。
对,就是渣男。
因为这个渣男,她的母亲放弃了父亲。
得到没有回应,赵夫人的头垂地更低,快要低到尘埃里。“我知道,我不该奢望的,是我自己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她捂着嘴,别开头,无声呜咽。
雪千黛忽然覆上了赵夫人的手,紧咬着牙,脱口而出,“妈,你可知道,就是他,将我爸送进了监狱,是他害的雪家破产,我流浪街头。”
声音不高,如泣如诉,击在赵夫人胸口。
这些事情,她从来不知。赵盛将她保护地太好,她是活在温床里的人间富贵花。
“黛黛?”霍云潮唤了她一声,他在使眼色,他害怕刺激了她母亲,反倒惹她伤心。
赵夫人用力地抹去眼泪,一下又一下,恨不得毁了自己那张脸似的。“黛黛,你不要恨他,要恨就恨我吧,都是我的错,是我造的孽。”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替他说话!前夫和现任丈夫之间,我懂了你的选择。”
轻食店的人不多,从旁经过的服务员,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她们。
霍云潮摆摆手,示意没事,请服务员把空间让给他们。
“黛黛,他是你的父亲啊!”
如果说,赵盛自认为雪千黛的父亲,无论霍云潮还是雪千黛都不相信。可话从赵夫人嘴里说出来,却多了重量。
一个大石从天而降,砸在了雪千黛心上。
“阿姨,恕我直言,黛黛她”哪里都不像赵盛啊,和赵氏兄妹也没应相似之处。但这些话,霍云潮终究没能说出口。
“不可能,不可能的,你骗我,我爸爸是雪景年。”雪千黛已经接近语无伦次。
这个世界疯狂了。
赵夫人的眼泪快要流干了。她看看雪千黛,又看看霍云潮,“黛黛,雪景年是你的养父,我嫁于他时,已经怀着你了,与他从未从未有过夫妻之实。”
难怪赵盛那么坚定,雪千黛就是他的女儿。难怪季佳莹对雪景年,充满愧疚。
季佳莹家教甚严,恪守从一而终。凡此种种不能与赵盛长相思守,初恋总是刻骨铭心。再加上赵盛原配夫人的死,季佳莹精神终于崩溃。
雪千黛站起身来,真相已明了,多说无益。“妈,我只认雪景年是我爸爸,你如果还想做赵夫人,我尊重你的选择。”
只是,我只当没有母亲。
“黛黛,我想做你的妈妈,我想用余生补偿你。”赵夫人用了很大的勇气说出了这句话。“你能给我这个机会吗?”
赵捷群浑浑噩噩地出了轻食餐厅,他们的对话都落在了他耳朵里。
从来不曾想过,那个他喜欢的姑娘,摇身一变成了同父异母的妹妹。
而他的父亲,把妹妹的养父送进了监狱。
天意弄人吗?
这该让他今后如何面对她?
悲伤彷徨,漫无目的,再抬头时,赵捷群已经到了赋格酒吧门前。
何以解忧,唯有酒。有酒无伴,也无趣。
他想到了一个人,一个曾经被他带回了家的人。
索性,他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赋格,陪我喝酒。”
手机那头传来了骂骂咧咧的声音,“靠,小爷我要金盆洗手,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逛夜店了。”
赵捷群捧着手机,蹲在了赋格的门前,“容小受,我的快要难受死了。我再也没有机会了,连肖想的资格都没有了,我失恋了。”
“别叫我受,我是霸气攻。你失恋了和我什么关系,靠,你失恋了?”
容骁到底还是去了赋格。
好兄弟,总要讲义气。
两个人喝了很多“迷雾森林”,赋格的烈酒,喝地找不到北。
最后打了出租车,两个人一起回了赵捷群的公寓。
这是第二次,结伴回家。
尽管醉的不成样子,脸红成猴屁股,舌头都在打卷,两个人依然争论不休。
“容小受,你说话算数吗?”
“我说过那么多话,你问的是哪句?”
“黛黛是霍美人的,你,是我的。”
“小爷一言,九匹马拉不回。”
“那好,你下,我上。”
“放屁,你下,我上。”
这一夜,赵公子捷群,正式出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