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县以东,八十东里,漆县。
宪兵队办公室。
古朴木制二层小楼,斑驳的破窗户镶嵌着一块块凹凸不平的玻璃。
大白天里透进光,依然是乌烟瘴气光线不良,但这并不代表这个黑暗堕落之地像往日一样喧嚣热闹,五六张桌子满地空板凳,四五个家伙在最里面的桌边七扭八歪静静抽烟,偶尔颓丧地咳。
砍九坐在最里面的老位置,一脸横肉眯缝着眼,一肘撑着桌面,一手抚摸着他的锃亮大光头:“老七去哪了?这两天为什么不见人影?”
警察局,侦辑队,夜袭击队,县长等大大小小头目全都在场。
宪兵队长背后一副有些陈旧的武运长久,面前桌子摆放着一把指挥刀,此时气氛尹正阴沉着脸。
右手边的侦辑队长正在汇报:“...接到梅县侦辑队打来的电话,说有一股不明武装潜入漆县山区,去向不明!”
宪兵队长听完微微一笑:“不明武装?敢到我们这里,肯定是八路的干活,很好?既然已经到眼皮底下,你的,立即弄清楚队伍的规模和动向,将他们包围在我们的防区!一网打尽!”
四周的局长队长县长,眼观六路,却并不说话,这时候太君看似高兴,实际却在气头,没必要去触霉头。
坐下首的夜袭队长,硬着头皮不得不汇报了另一个消息:“漆河东岸靠近滑县的草店一带,半年皇军清剿过的中央军、八路军活动区域,我们最近在夜里发现,又有大量不明身份的人仍然在那一带活动,有死灰复燃的迹象。”
旁边的侦辑队长大惊:“你说什么?皇军对漆县、浚县、汲县、滑县四县进行了逐村清剿,这些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宪兵大尉早得到了消息,并不奇怪:“哼,一些土八路游击队的,野火的烧不尽,春风的吹又生,看样子,我们的烧光、杀光、抢光的力度还得加强!诸位,请务必保持高压,发现一个,杀掉一个,请记住,对这些游击队,绝不能能手软…”
“报告!”门外进来一个鬼子宪兵,手捧着一个文件夹。
“念!”宪兵队长鸟语,并没忌讳在坐的中国人,反正他们又听不懂。
“安县特高课发来电报,发现一支八路队伍,在两县结合部,他们有南下迹象,规模约一个营,安县正调集骑兵、治安军搜索围堵,并请新乡航空兵出动飞机侦察!”宪兵用鸟语叽里呱啦快速说完,然后弯腰肃立听令。
“有意思,八路总部已经覆没,这些隐藏的耗子终于钻出耗子洞!”宪兵大尉脸带微笑,不屑一顾,看着在场的中国人:“这次,大家一定要精诚团结,不放走一个土八路!”
“是!”
“一定不放走一个?”
汉奸们纷纷表态。
“呃,大尉阁下,请问如何回复特高课?”站立的宪兵问。
“立即以我的名义,请三十五师团长重田德松将军集结一个大队,第四骑兵旅团集结一个大队待命,对发现土八路地方全方位辗压!”大尉高深莫测。
“大尉,三十五师团已经南下开封,参加对**攻击作战,短时间?不可能返回!”宪兵小心翼翼附到大尉身旁用鸟语低声提醒。
大尉微眯着斗鸡眼,狠狠瞪了宪兵一眼,然后四下扫视,见这些懦弱的中国人应该听不明白自己与手下对话。
大尉有些无奈,黑着脸起立:“请各位立即集结兵力,所有人全都取消放假,拜托了!”
土八路没什么战斗力,凭以前的经验,仅治安军就能应付。
??
“师里的情报,年初鬼子在山区大扫荡外,第三十五师团一部分,骑兵第四旅团,对南边四县疯狂扫荡,抢光、烧光、杀光,对平原地带更是逐村扫荡,造成平原几无人烟!”
边政委讲,下边众人听得心惊胆战,小声议论,叫骂。
政委满意的看着下边热烈的场面:“接着,大家都知道,今年平原就没下过雨,空前未有的大灾荒到来,而该死的蝗灾又现,将沿河仅存的部分庄稼一夜吃光,地无绿色,枯草遍野,赤地千里!”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政要声音开始激昂:“更有甚者,灾荒之年,还有**,鬼子每占一地,强迫我们同胞种植鸦片烟,明令豫北八卫种大烟:安县三万亩,汤阴八千亩,浚县三千亩,并在浚县城、淇县城、滑县城,每县设的大烟馆五百余所,并且到处设妓院,让我们的姐妹们为鬼子服务。”
“老日鬼子他姥姥!”
“不弄死几个鬼子我是驴养的?”
终于群情激愤。
政声音却是低变得低沉:“鬼子伪军还强征壮丁,在占领区实行两丁抽一,三丁抽二!不断扩大占领区,老百姓缺少劳力,造成民不聊生,浚县滑县漆县汲县老百姓,大批逃往山西,靠开荒度日,很多人?死在逃荒的路?”
一个新兵不禁道:“那个丁大哥,咱们这么多人,要不咱们干回老本行得了,劫了鬼子县城!”
看了这货将气氛破坏,政委不禁哭笑不得,抬起头:“劫谁?嗯?去劫安县吗?”
“嘿嘿,这些老百姓一个个穷的丁当响,总不能劫他们吧?”这货也太煞风景了。
旁边的罗富贵一脚踹了过去:“你姥姥的,这就是你的出息?你不知道你现在是八路军?嗯?”
说完,罗富贵转过头,眼中破天荒闪过一丝愧色:“那个政委,嘿嘿,我一定好教育他们。”
一众新兵们不敢吱声,继续接受政委的思想教育。
村里一间破屋,一个战士冲进屋里,屋内众人立即转脸去看。
“胡连长,南边的几个村子都没发现有人,北面出现了骑兵斥候?”战士气喘吁吁,面色兴奋。
胡义的脸瞬间黑到了底。
这战士被骑兵追过,根本不知道骑兵的厉害,但现在南边有军分区友军,甚至先一步出发的独立团已经到达。
现在仍处于敌占区,却已经今非夕比,地下组织早已摸清附近县城,甚至乡镇鬼子伪军大概兵力一清二楚,跟一次遇到鬼子骑兵时形势已截然不同。
黄河河坝被炸,北岸黄泛区老百姓流离失所,原本荒芜人的土地更加萧条,鬼子对这些无人也没有产出的土地也没多少兴趣,驻军异常薄弱,对日军来说也是无奈之举。
土地的粮食甚至很难养活种地的老百姓,这样的土地,占领后也如同鸡肋,毫无用处,还要投入人力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