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议论，让凌菲云有如芒刺在背，柳慧贞却恍若未闻，下课时间来买东西的人很多，老板急着做生意，也不愿意有人老缠着自己哭，整得跟自己欺负了她似的。

“算了算了，二十就二十——”

柳慧贞破涕为笑，欢天喜地地拉着凌菲云走了。

一边走，柳慧贞一边拆开鸡腿，张开小嘴咬了一口，然后一脸享受地眯起了眼睛：“唔——好好吃噢——”

现在的柳慧贞，看起来心情很好，一边吃还一边鼓着脸含糊不清地说话：“昨天我爸又偷偷给了我五百块，钱都用不完……”急着炫耀的柳慧贞显然是忘了，就在一分钟前她还在跟小卖部老板哭穷。

凌菲云的眉头越皱越紧，吃了三个鸡腿已经在打饱嗝的柳慧贞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一脸奇怪地问：“你怎么没买？”

凌菲云含糊地嗯了一句，她现在虽然还是穷，但买点零食的钱还是有的，只是她一方面是要节食，另一方面也是节约惯了，舍不得花钱买零食。

只是柳慧贞却突然恍然大悟地说：“噢——我忘记你家很穷了——”说话声音挺大的，说完她就转过头去，一脸满足地把剩下的三个鸡腿小心地用袋子包好，准备放学后再吃。

过往的学生很多，她这一句成功的吸引了很多目光，若是以前凌菲云会觉得很受伤，但现在她的无瑕顾及这些人的目光。

因为在柳慧贞转头的那一瞬，凌菲云非常清楚地在她眼里看到了一抹奇怪的光彩。那种光彩凌菲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她能明确地感知那眼神的意思。那大概是一种优越感和庆幸以及得意的混合物。

一瞬间，凌菲云就仿佛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整个人都僵住了。

柳慧贞是城里人，而且家境挺好。她爸是机关单位的，据说职位还挺高。而她后妈，也在事业单位上班。

她亲生父母离婚后，她爸再娶，这位后妈又生了个女儿。凌菲云没见过她的后妈，不过在柳慧贞嘴里，她后妈是极其刻薄的一个女人。

两个女儿，待遇完全不同，而且只要她爸对她稍微表现出一点关心，她后妈就会闹得鸡飞狗跳。

于是，柳慧贞的爸爸在生活中没法关心女儿，只能偷偷地给她塞钱。一给就是几百上千的那种，所以柳慧贞很缺爱，但绝对不缺钱。

可是从不缺钱的柳慧贞，明明吃着高档的零食，穿着昂贵的衣服，却总喜欢哭穷，为了达到讲价的目的，有时候甚至一磨就是老半天，不达目的是死也不会走的。

从不缺钱的柳慧贞，每次都爱拉着穷得买不起零食和衣服的凌菲云一起去逛街。以前凌菲云不懂，只觉得两人是朋友，一起逛街不是很正常吗？

然后每一次，都是她看着柳慧贞高高兴兴地买买买，而自己却只能黯然神伤。

少女也是会羡慕的，看到好吃的东西，也会想吃，甚至她闻着那些食物的香气，还会忍不住咽口水。

不过柳慧贞从来不会分享食物，凌菲云也耻于伸手去要。所以每次柳慧贞吃东西，凌菲云总是把目光移开。

以前没觉得柳慧贞有什么不对，现在凌菲云看到了那个奇怪的眼神，却突然觉得，柳慧贞老拉着自己来买东西，真的只是无聊想找个人陪吗？

柳慧贞虽然人缘不咋的，班上很多人都不喜欢她，但是她也没像自己这样孤僻，还是有几个朋友的。

为什么不找别人，就爱找自己呢？

这些问题，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凌菲云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大傻子。你以为和别人是朋友关系，其实人家只是把你当情绪垃圾桶，然后从你身上找优越感罢了。

真正的朋友不是这样的，不是！

呵呵，这一刻凌菲云把柳慧贞这个名字，彻底的从自己的朋友名单里删除了，永不再恢复的那种。

自己还是太不会拒绝人了，看到别人笑脸相待，看到别人可怜兮兮，就不忍心拒绝。心软是病得治，不会拒绝人是傻，要改！

因为歌唱比赛总决赛近在眼前，凌菲云最近除了努力学习、继续减肥之外，还需要练习歌曲。

毕竟这是总决赛，成败在此一举，凌菲云觉得还是应该好好准备的。

只是现在问题来了，要在哪里练习呢？

这唱歌不同于其他事情，它是要发出声音来的，凌菲云又不想搞得人尽皆知，那么找到一处安静不被打扰的地方就迫在眉睫了。

几番考察思量，凌菲云将目光瞄准了与学校一墙之隔的烈士陵园。

如今的烈士陵园，每天早晚都有很多跳广场舞的老太太，练习吹拉弹唱的老年音乐爱好者，还有晨练、下棋、打牌，做各种各样消遣的人。

这里俨然已经成了公园，自己去这里练习唱歌，应该不会显得太突兀。

但问题又来了，学校虽然与烈士陵园相邻，但学校大门和烈士陵园的大门，却开在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如果走一趟，足足要绕一圈，至少需要花费半个小时。

高三学业还是挺紧张的，凌菲云可没这么多时间可以浪费，怎么办？

很快，凌菲云就想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学校与烈士陵园之间有一道围墙，围墙高度大约有两米八，但是有个地方被人扒拉下了几块砖头，形成了一个豁口，若是自己弹跳力好一点儿，力气大一点儿，应该能爬得过去。

吃晚饭到上晚自习之间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凌菲云为了比赛时能更瘦一些，最近都是不吃晚饭的。她买了一箱酸奶放在宿舍，据说吃这玩意儿可以减肥，还能保证营养。

于是下课铃声一响，她就从书包里掏出酸奶，然后来到了围墙根那儿。一路走来牛奶正好喝完，把瓶子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凌菲云先助跑，然后往上一跃一跳——

第一次没把握好，没攀住墙头上的豁口。

凌菲云滑下来，退出墙根二十米远，再次助跑，向上跳——

这次终于攀住了豁口，凌菲云拿出小时候爬树那股灵敏劲儿，顺利地跃过围墙，进入了烈士陵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