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东又陪着她们在菜市场逛了一下午，身心都被人间烟火彻彻底底地洗涤了一边。之前的他是从来不逛菜市场的，这种事都是他那个能干的老婆全权包办。

可今天一逛才觉得，逛菜市场倒也是极为有趣的一件事，不知是因为和喜欢的人一起逛才会有这种感觉，还是因为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真真切切地生活在烟火气之中。

当他把大包小包的东西帮着孟清提回家的时候，孟清才发现齐建军回家了。

齐建军一直在外面干建筑，经常几个月不回家，她也早就习惯了没有他的日子，今日突然相见，她竟有些别扭，甚至下意识地看了李向东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就好端端地生出了一丝心虚。

“你怎么回来了？这次怎么没让人捎信会来？”孟清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以无比自然的表情和齐建军说道。

李向东倒也自然，毕竟他也只是帮忙，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他实在没什么理由惊慌。

“那边活干完了，就回来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李向东的身边，笑着对李向东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伸着手去接李向东手里装着菜的袋子。“我来吧。”

他也只不过就说了这么一句，便再也找不出第二句话来寒暄。

孟清也不指望齐建军能说出什么，他的不善言辞大家都是知道的，也就不会觉得他怠慢客人。

李向东将自己手中的东西递给齐建军，然后又对着孟清笑着说道，“行了，这东西我也送到了，我就先回去了。”

“谢谢啊。”孟清对着李向东的背影说了一声，就和齐建军一起拿着东西往屋里走。

她不知道，李向东在转过身去的时候，眼底透出了无限的孤寂。他多希望站在孟清身边的是自己，他甚至愿意和齐建军交换生活，可这也不过是他的奢望罢了。

李向东知道孟清不喜欢闻烟味，所以他在刻意地戒烟，最近已经很少抽烟了。可出了孟清的家门，站在她家门口的马路上时，他急切地想要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抽，似乎只有尼古丁才能驱散他心中的烦闷，让真实的烟雾代替心中的阴霾。

他猛地吸了一口烟，让烟雾顺着他的口腔进入身体，又缓缓吐出，以此来消解内心的惆怅。

孟清将东西放下以后就准备去小卖部买点酒，晚上让齐建军喝点酒，解解身上的乏。当她迈着轻盈的步子来到门口的时候，惊讶地发现李向东竟然站在门口抽烟。

她定住了脚步，竟不知道到底该往前还是往后。

李向东耳朵灵敏，尽管孟清地脚步声很轻，他还是听到了她停下来的声音。直觉告诉他，停下里的就是孟清，她就站在自己身后不远的门口。

他没有回头，她也没有继续向前走，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安静站着的两个人在夕阳的映衬下显出了过分的美丽和凄楚。

终于还是孟清忍不住了，她刚一迈动脚步，李向东就像是感应到了一般，缓缓将身子转向她，两个人相对而站，目光焦灼在一起，写满了爱与无奈。

“你怎么还没回家？”孟清的眼睛躲闪着，语调中带着丝丝颤抖，她害怕与他对视，害怕看到他内心的痛楚，害怕去感受他的疼惜与无奈。

“抽根烟，这就回家。”李向东说完就将头转了回去，不等孟清的回答就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他也同样害怕，害怕她的为难，害怕她的拒绝，更害怕她因为他而产生的痛苦。

孟清看着李向东决绝离开的背影，心中泛起一阵阵酸楚，她亦无能为力，也无可奈何。

她不敢给李向东任何回应，即便她知道李向东一直在努力表现，等待着自己的回应。有些时候，踏错了一步都将万劫不复，她还有两个孩子，她赌不起，也不敢赌。

不愿再多想，孟清迈开步子向相反的方向走，她没看到李向东看她的目光。他就躲在自家门口，偷偷地望着孟清的背影。

他看着孟清消失在拐角处，又看着她从拐角处出现，手里拿着一瓶酒，然后回了家。等到彻底看不到她了，他才转身回家，回到那个只有屋檐没有温暖的家。

“那你以后就在家干吧，也别出去了，在外面住着也累，反正家里也有建筑队，你就跟着他们在家里干得了，到时候还能帮帮家里的忙。”孟清蹲在灶台前烧火，齐建军站在里屋门口那听她说话。

他这次回家主要是因为外面的活都干完了，与其在外面白花钱的等着，还不如回家等着，也好再寻个出路。

“到时候看看吧，要是能出去还是出去，外面挣得多点。”齐建军低着头说道。

他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也没有什么大志向，不管是生活还是工作都比较被动，不懂得主动出击。

“多能多多少钱？我看你跟着刘子干也不是个长他一肚子花花肠子，还不知道怎么坑你呢。”孟清冷哼了一声，表现出了对刘子的讨厌。

可齐建军却不同意她的看法，他一直觉得刘子让自己跟着他工作，是在关键的时候帮了自己，将刘子视为自己的朋友，心里更是带着一点感激。

“他这人挺好的。”齐建军反驳道。

哪怕他不同意孟清的观点，可也说不出什么有理有据的话，所以在讲道理这个方面，他一直吃亏，根本就说不过孟清。

“就你傻，觉得谁都好，他哪好，我看他就是一个小人，你这样的人到时候被人卖了还歹帮着别人数钱。”孟清撇了他一眼说道。

她一直都觉得齐建军太傻，把所有人都看成了好人，可也正因为他的眼拙，有时候会被别人盘算，可他自己还浑然不知。

齐建军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让孟清认同自己的看法，便不再说话，掀开门帘进了里屋。

孟清也不愿和他一般计较，毕竟他第一天回家，总该有点新鲜劲，话不能说的太过，免得闹得不愉快。

“你进去干什么，去墙根底下拿点柴火进来，没看到都烧没啦？”孟清冲着屋里喊道。

齐建军闷声不响地从屋里走出来，听话地出去拿柴火，刚才两个人那稍稍不同的意见也就此翻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