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婉又嘱咐了几句,孟清就挂掉了电话。
挂了电话以后,她的脑海里就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场景,有齐钢受欺负的,有齐萌受白眼的,还有两个孩子穿的破破烂烂的模样。
想到这些,她的心就如刀绞一般,是她害的两个孩子走到了这步田地,她甚至不敢想象自己的孩子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之前她一直在想,齐萌肯定长得高了,也长得漂亮了,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可能过于美好了。
她把两个孩子的生活想象的很好,就是为了让自己不太愧疚,可事实并不是这样。
两个孩子在农村生活,对他们来说,妈妈跟被人跑了,这是一件十分耻辱的事情。
她怎么就能觉得,她走了以后,孩子们的生活不会受到影响,还能过得十分开心呢?
孟清一个人坐在湖边想了很多,直到天边渐渐被彩霞铺满,她才起身回去。
回去的路上,孟清买了两个人的晚饭,并没有很异常的表现,好像只是出去转了转。
李向东问她去了哪,她也如是回答,和他说了一些话,但总有些心不在焉。
她和李向东说,是她有些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李向东也没有说什么,嘱咐了几句,就自己出去照顾生意。
孟清安安静静地将碗筷收拾好,就好像下午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又安安静静地躺到了床上。
她怎么也没想到,孩子的奶奶去世了,就在她走了不到一年的时间,这件事太过突然,她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
就这么想着,想着想着她就睡着了,梦里她又见到了两个孩子,还是以前的模样,一点都没变。她追在后面喊两个孩子的名字,两个人手拉着手冲她笑,可就是不过来。
这时候孩子的奶奶出现了,就站在西边的位置,也冲着她笑,笑过了就喊孩子的名字,对着那两个孩子招手。孩子就朝着奶奶的方向走,她越发的着急起来,喊得更大声了。
两个孩子听着她的喊叫,越发的开心起来,走到奶奶的跟前,和奶奶站在一起,三个人冲着她笑。
她不停地喊,想让两个孩子回来,不能去西边,去西边就是上西天,那是大忌。
可两个孩子怎么也不听,跟着奶奶回过身去,不停地往西边走。她着急地追上去,可三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急的到处去找,可就是找不着,越找不着她就越着急,最后都急哭了。她就这么被自己的哭声给叫醒了,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外屋传来打麻将的声音,听起来很热闹。
今天是她第一次梦到齐萌,齐萌怎么也朝着西边走呢?他们是不是要遇到什么危险?
孟清越是这么想,心里就越是担心。她拿出手机来,像是下了决心一般,按下了家里的电话号码。
但电话还没拨出去,卧室门就被打开了,李向东就站在门口。“醒了?”
李向东看到她的手机亮了,孟清答应了一声,将手机关好,又闭上了眼睛。
眼角上还残留着梦中的泪痕,她没有伸手去擦,担心李向东看出来她哭过。
“那你再睡会,还早呢,我再出去看着。”李向东说完又退了出去。
孟清又拿出手机来,看着手机上的电话号码,却没有了拨出去的勇气,她能这么鲁莽地往家里打电话吗?
这样的煎熬一直折磨着她,连白天工作的时候也不能安心,任谁都能够从她那张紧绷的脸上看出她的不开心。
“老板娘,这是怎么了?和老板吵架了?”小池走到孟清的身边,孟清此时正靠在收银柜那发呆。
听到小池的声音,她才缓缓地回过神来,眼睛看向他的时候还有点迷离。
“怎么了?”她反问了一句,显然没有听到刚才小池说的话。
“我说你和老板吵架了?”小池又说了一遍。
孟清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情绪看起来不高,就连说话的想法都没有。
“那怎么这么不开心?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小池又问道。
孟清看这小池,许久都没说话,只是看着,好像想要从小池的身上找到答案。
小池被她看的有点别扭,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哪里不对劲,还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
“老板娘,怎么了?你怎么一直看着我?”小池看着孟清问道。
“小池,说真心话,如果你爸爸在你还没有长大的时候,在你需要他的时候回去了,你会原谅他吗?”孟清问的很认真。
小池看着孟清,不知道她为什么又突然问到了这样的问题,他一时间也无法解答这个问题。
他的父亲走后,他想过要他回家,那个时候是期盼的。也正是因为这份强烈的期盼,在他长大以后才会那么恨自己的父亲。
“我应该会原谅他,那时候我是真的很需要他。后来他也回去了,可回去的太晚了,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他了,我的心里就只剩下了恨。”这是小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他渴望过父爱,后来没有得到,他便不再期待,也将之抛却。
孟清听到这,内心一下子就通达了,她要在自己的孩子需要自己的时候回去,而不是等到孩子长大了,那个时候他们将不再需要她这个母亲。
“我能理解你,毕竟当初你经历了那么多的失望。”孟清缓慢地说道。
小池状似随意地笑了笑,“都过去了,想这些也没用,我现在就想,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他过成什么样都和我没关系,我只有我妈一个亲人。”
“是呀,都过去了,好好珍惜现在的生活。”孟清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些,她想通了。
与其在这里一直痛苦,让自己的孩子痛恨自己,还不如回到那个家里,至少她还存有一份价值,一份照顾子女的责任。
她从小没有妈妈,知道没有妈妈的孩子是多么的可怜,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再经历自己的痛苦。
虽然这种痛苦已经发生了,但她觉得,现在弥补还来得及,她不能越错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