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安如实答道:“是有这事。”
王言笑了笑:“益阳侯是出了名的心思细腻,想来是细作那边传来消息,加上你又信誓旦旦说这耶律阿保机如何了得,已经信了你说的话,才会给你出这样的难题。毕竟契丹乃心腹大患,即使耶律阿保机的事情只有佐证与旁证,也要未雨绸缪,做好万全的准备。”
李若安理解的点了点头,然后无奈的说:“证实耶律阿保机此人,这事我也想了很久,觉得至少以现在的情况,他对我们影响不大。”
听到这话,王言气笑了,直接把手里的叶子往李若安身上一丢:“你认为的影响不大,只是相距甚远,但你可忘了晋王李克用,他如果与耶律阿保机联合,那对蜀地可不是好事。”
李若安赶紧接住王言丢来的叶子,然后腆着脸又递给王言,有些心虚的笑了笑说:“我也只是随口说说,再说晋王不是由梁王牵制嘛,火也烧不到咱们这里来。”
“未雨绸缪.....”
“你是说,就算晋王与耶律阿保机合作,我们也可以跟吐蕃合作?可梁王那边与吐蕃,吐谷浑早有联系.....”
王言没好气的夺回那片叶子,然后转过身继续往前走:“你倒不如换个思路,不要只想着国家与国家之间的事,试着从其他方面入手。”
“其他方面?”
“民间。”
王言走到了小溪边停下,望着远处已经平静下来的青城后山:“商人逐利,没有国家体制下的戒备心,只要许以重金,即使有吐蕃赞普的限制,商人为了利益也仍然会铤而走险。”
听到这话,李若安眼前一亮:“走私?”
“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王言转过身来,面朝着李若安,用手指勾起一律鬓角的头发,笑着说:“但如果我们不能得到吐蕃的支持,也要让他们无暇顾及梁王那边,就算耍些手段也未尝不可。”
李若安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再看王言时,不仅有些钦佩。
虽然她不懂“走私”,但知道这个概念已经很了不起了,因为吐蕃的军队其实是控制在贵族手中的,只要让那些贵族为了赚钱,而倒卖一些军用物资,比如马匹。
那他们的军队将会面临物资短缺的情况。
想要再侵扰中原,甚至蜀地,那就要难上许多。
“怎样,帮你解决了难题吧?”
李若安傻乎乎的点了点头:“的确可以跟益阳侯交差了。”
“怕是还差点。”
王言笑容迷人,似乎还要说什么。
但忽然之间,她脸色一变,猛地转过身来。
只见小溪边的灌木一阵骚动,忽然之间,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朝两人扑来。
野兽!
李若安心里咯噔一下,因为这里离营地有段距离,又漆黑一片,更何况无论是自己还是王言都没有带护卫!
来不及了。
“快跑!”
眼看着那个黑乎乎的影子已经扑来,而王言就像吓傻一样一动不动的站着,李若安一阵头皮发麻,想也没想就一个健步,站在了王言身前。
黑暗中,一对牛犊似的得的野兽朝着二人疯狂地冲了过来,速度快的惊人。
此时的李若安已经站在王言身前。
他弯曲膝盖,呈半蹲姿势,想尽量减少受伤的可能。
刚刚摆好姿势,那头野兽就冲到了李若安面前。
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在李若安的身体左侧,而且在撞击的瞬间,野兽销魂地完成了一个上挑的动作,让李若安瞬间双脚离地,整个人竟被顶飞出去,然后哗啦一声掉进了溪水之中。
溪水灌入口鼻的窒息感传来,李若安感觉自己的尾椎骨磕在了石头上,钻心的疼,但他却顾不上这些。
在这个瞬间,他首先想都的是他被顶飞之后,孤立无援的王言将成为野兽的下一个目标。
于是,他开始疯狂的挣扎,想要从溪水中站起来。
但溪流之中石头湿滑,他扑腾了很久,却始终没有成功,反倒因为打的水花四溅,连眼睛也无法睁开。
李若安有些急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感觉自己的衣领被人抓住,然后往起一提。
哗啦一声,李若安的头从水里冒出来。他一只手抹了把脸,让视线可以清晰一些,而另外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抓了颗石头,正被她举在手里。
野兽倒下了。
一半身体在岸边,一半身体在水中。
这让李若安一愣,转过头来一看揪着自己衣领的人,居然是王言。
而小溪边除了两人之外,仍然没有其他人。
“是你把那畜生放倒了?”
李若安又抹了把脸,满眼的不可思议。
而此时的王言,始终挂在脸上的笑容不见了,眼神复杂的盯着李若安好一会儿,然后显得十分生气的说:“自己有多大本事不知道吗?瞎逞什么能。”
“啊?”李若安有点懵了,他再次看向不远处的野兽,发现那是一头野猪,而这野猪的后颈位置,有一只小箭,像是藏在袖子里的机关放出来的暗器。
弩箭,而且还是涂了剧毒的弩箭,不然绝对干不掉这么大的野猪。
这让他忽然意识到,王言原来不需要他救。
想到这里,他苦笑一声。
可这么一笑,左侧肋骨的疼痛传来,痛的他呲牙咧嘴。
王言见状,脸色更加难看,把李若安拖到了岸上,然后问:“能起来吗?”
“应该可以。”
李若安咧了咧嘴,试着站起来。
王言见他动作艰难,干脆附下身,将他搀扶起来,然后往营地走去。
李若安发觉气氛有些异样,尤其看着王言一言不发的样子,搞的他有些别扭,于是一边被王言搀着走,一边笑着打趣:“出来散步还带着暗器,你还真谨慎。”
“好好走路。”
王言瞪了他一眼:“若是我身边的护卫,别说是替我挡野兽,刀山火海也是职责所在,可你跟我是什么关系,凭什么以身犯险?”
李若安艰难的走着,听到这话,呲牙笑了笑:“不是怕你受伤嘛。”
王言看了他一眼,似乎担心他摔倒,一直看着地上的路,表情仍然很不好看:“以前也没见你怎么大方,连个破娃娃都不给我,现在倒好,连命都不要了。”
“破娃娃?”李若安表情有些古怪,看向王言问:“什么破娃娃,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事?”
“你再说,我就把你扔在这。”
王言气笑了,又瞪了李若安一眼,然后假装生气的说:“我可告诉你,今天这事我不欠你人情,别指望以后拿这件事来讹人,我不吃这套。”
“谁要讹你了。”
李若安撇嘴做不屑状,结果因为牵动伤处,又开始呲牙咧嘴。
“不要说话。”王言看了看不远处正跑过来的几个人,道:“再坚持一下。”
李若安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