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笑，你先别急。”林子轩看着叶笑淡淡的开口。林子轩的家族是个医学世家，祖父是出了名的中医，父亲和母亲也是享誉国内外的医学教授。从小就面对各种各样的死离死别，所以现在的林子轩即使面对生死，也能镇定的分析各种情况。

叶笑紧握着双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这个时候，反而叶文冷静了下来，压抑着内心的情感，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林医生，请问我父亲现在什么情况了。”

“病人现在是抢救过来了。”林子轩在叶笑和叶文的注视下，淡淡的开口。听闻此话，叶笑有些惊喜，抬起双眼看着林子轩，一双黑眸中满是期待。

不仅仅是叶笑，叶文也是激动到有些颤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走上前，想要保住林子轩。

“但是。”林子轩不动声色的躲开叶文，身子像另外一边侧了侧，继而继续开口，“但是病人已经没有意识了。甚至呼吸系统已经出现衰竭的症状了，我们这边刚才已经上了呼吸机。”

这一句话，宛如晴天霹雳。叶文听到这句话，神色有些呆滞。良久，慢慢的蹲在了地上。

看着蹲在地上的叶文肩膀颤抖，叶笑知道，他这是哭了。叶笑没有安慰他，只是拍了拍叶文的后背。

叶笑蹙着眉头，黑色的双眸沉了沉，看着林子轩，强压着心中的痛苦，继续说道，“所以，林子轩你打算说什么。”

相识这么多年，叶笑了解林子轩的性格，况且林子轩学医这么多年，肯定是要听听他的建议。

对上叶笑的深邃的目光，林子轩摇了摇头。叶笑心里一紧，这一摇头，意味着怕是严老爷子真的不行了。

“就不能想想办法吗？哪怕抻一抻时间也是好的。”叶笑声音有些颤抖，声音沙哑的询问着林子轩。

此时，叶文也站了起来。叶文面容憔悴的看着林子轩，没说一句话，他的想法和叶笑是一样的，起码多活一天是一天。

看着叶笑和叶文两个人，林子轩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淡淡的开口，听不出什么情绪，“我知道两位不缺钱，不在意这个。”

叶笑和叶文不太明白林子轩什么意思，没有开口打断他，让林子轩继续讲下去。

“在这病床前，我见过很多生死离别。”林子轩不在看向他们，转身看向病房外的窗户。

思考了一下，林子轩继续开口讲道，“生死面前，我讲过各种各样的人。第一类是穷苦人家，被疾病拖垮了生活和活着的希望，倾家荡产也无力支付这巨额的医疗费用。甚至有的还有些意识的病人，自己选择了放弃治疗，带着最后一丝意识回家了，也算是魂归故里吧。

有些没有意识的病人，家属在拼劲全力之后，仍是负担不起医疗费，无奈选择了放弃。”转身又再次看向叶笑和叶文两个人。

看两个人都在认真的听着，林子轩继续说道，“第二类人呢，有钱不在乎钱多还是钱少。当然他们也不在乎病人。他们在人前表演着，自己有多么的善良有多么的孝顺，不仅仅表演给别人看，也表演给自己看，想让良心上过得去。”

转头林子轩撇了叶笑和叶文一眼，“第三种人，就像二位这样，有钱也在乎着病人，不惜一切的想给病人续命，但是你们由于你们的深情往往忽略了客观情况。

比如，病人真的想继续治疗吗？再比如，真的是有意义吗？仅仅是为了自己的良心更好受一点吗？完全没必要，良心不需要受到谴责，已经做到最好的情况下，剩下的就是每个人自己的命了。”

林子轩淡淡的讲完，便看着一脸凝重的叶笑和叶文。不知道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林子轩并没有开口催促或者询问。

离别是痛苦的，尤其是生死离别。关于离别的选择，要慢慢做，不要留有遗憾，不要让后悔。

本事想开口辩些什么的，叶笑几次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说一个字。林子轩说的没什么不对，将事实的本质剖析出来。

此时的叶笑，有些颓废的依靠在墙壁上。面容有些憔悴，黑色的双眸中有些落寞，紧抿着双唇。叶笑捏着眉心，对于生死，人在很多时候向来是无力的。

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叶笑不能做主的。叶笑看着听完林子轩的话有些发愣的叶文，没有讲话。能讲些什么呢？劝他看开点还是劝他看不开点？

“撤掉呼吸机吧。”过了许久，叶文这样说。

这句话似乎用掉了叶文所有的力气，叶文有些崩溃，双手掩面，高大的身躯缓缓的蹲在了地上。将近一米八的叶文，此时变得弱小又无助。

看着叶文抖动的肩膀，叶笑知道他在痛哭着。叶笑也沉默着，良久才发觉自己脸上的泪水。看，离别是如此的艰难。

不知道什么时候林子轩进入看病房，但很快又出来了。看着沉浸在悲伤中的两个人，林子轩轻轻咳嗽了一声，“你们进来和病人道个别吧。”

听闻这句话，叶笑抬眼看着林子轩，又看了看叶文，将他服了起来。叶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走进病房的，每一步都是那么沉重。

一进病房，就看见一直守在旁边的沐白。此刻的沐白脸上写满了憔悴和悲痛，他也知道，这是最后的告别了。

“爸，是不是很痛啊，没事的，马上就不痛了。”叶文坐在了病床边上，泪如雨下。我真的是很不想你的离开啊。

叶文伸手抚摸着严老爷子的脸，“爸，这些年你一直操劳着，好好休息一下，睡一觉。用不了多久，我就去找你，到时候我们爷俩可要好好的喝一壶啊。”

叶文声音哽咽着，几度没办法说下去了。

叶笑走到严老爷子旁边，握着他的手，双眼噙着泪水，“爷爷，你就放心吧，大伯身边有我呢，您就不用操心了。沐白和陈风我也会好好照顾的，您就好好休息一下。说罢，扭过头，泪水已经控制不住的流出来了。

边上的沐白，也走到严老爷子的病床前，直接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头，“师傅，在我心里您就像父亲一样。孩儿送您最后一程，您慢慢走，我们最后都会再相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