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这么巧。”

钱妮雅夹了一块鸡肉送进自己嘴里，看见一个小哥哥，手搭在赵韩的肩膀上，短发，白T，牛仔裤。对方的眼神略过她的脸的时候稍顿了一下，钱妮雅漂亮，但是不喜欢被人盯着看，继续低头吃饭。

她头顶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这位是。。。。？”

“我妹。”钱家女娃不喜欢生人，赵韩也不想在这里教训人，寒暄了几句，只说，“下次请你们吃饭。”

对方很识趣，说了句好，“那你们慢慢吃。”，就走了。

赵韩把汤推给钱妮雅，声线平静且无聊，“你刚才没给人打招呼。”

钱妮雅人小鬼大，这句责问不痛不痒，根本不值得感兴趣，嗯了一声，“不认识，多不好意思。”

“多接触接触，就认识了。”赵韩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点小算盘。钱妮雅听出来了，没搭理他。仰着头笑着说：“下午陪我去游乐场，我想吃冰激凌。”

钱妮雅有轻微社交恐惧症，表现在：不喜欢被人看，不喜欢热闹，还不喜欢接触异性。二十六了，母胎solo，钱母最大的希望是钱妮雅能在三十岁之前嫁出去。这个重任，落在了赵韩身上。

赵韩有五任女朋友。

怎么说呢，5这个数字不惊天不动地，分跟谁比。要是跟钱妮雅这样谈恋爱次数为零的人比，还是很可以的。

在钱家爸妈眼里，赵韩除了是个“渣男”，还是个恋爱专家。哥哥就要带着妹妹一起进步。

钱妮雅快吃完的时候，赵韩突然说了一句：“秦邛。”

钱妮雅不明所以，抬头看他，赵韩点了点下巴，看向餐馆门口的方向。钱妮雅扭过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一个男人，标准的西装裤加衬衫的打扮，肩是肩，腰是腰，下颚线明晰，钱妮雅挑了一下眉，这世上还有和赵韩长得旗鼓相当的人。她没盯着人看的习惯，正转头的时候，对方也恰好往这边看，两个人四目交接，又错开。钱妮雅愣了一下，冷。

赵韩没有起身，抬了下手臂，算是打招呼。秦邛彼时已经吃完了，在结账，做了个同款动作，算回应，微微笑了下，指了指门口，算是告别。赵韩没再说什么。

秦邛，和赵韩私交不多，公事儿上来讲算是死对头。秦邛是SD的二把手，赵韩是TD的二把手，两家公司，都是做投行的，算是竞争对手。秦邛抢过赵韩的客户，赵韩也挖过秦邛的墙角，反正就是互相拆台的存在。不过秦邛和赵韩谁都不占上风，又互相都干过损人利己的事儿，所以谁也不能占领道德制高点，也没法将对方彻底否定，凑活着过呗，谁还能把对方开了不是。俩人见面都是一套规范式打招呼，有来有回，天气好还能问一句您吃饭了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朋友。都贼能装！

钱妮雅一颗一颗数自己碗里的米饭。她突然不着急吃完了。

半天没有动静。

钱妮雅拿抽纸的时候，眼神撇过刚才门口的位置。

人早走了。

钱妮雅拿了纸巾擦嘴，拧眉：挺大个人，都不知道过来打个招呼吗？幼儿园没学过？

秦邛下电梯的时候，正好撞见几个小年轻在说话。其中一个是赵韩的师弟，新手小白，许亚。“秦总。”，一声一声打招呼的声音。秦邛很冷淡点了点头。

秦邛的主要生活方式是工作，除了这个之外就是睡觉和锻炼。不爱笑，脾气不好，高压式工作态度，除了秦邛这个小师弟，谁都对他敬而远之。

许亚哪哪都好，就是偶像是秦邛。他进SD主要是看上了他能进秦邛的团队。这点儿一直是他的骄傲，赵韩就凭这一点，都能黑他一辈子。不过自己亲师弟嘛，除了宠着，也没有别的办法。

秦邛微微侧了一下头，许亚跟着秦邛进了办公室。

投行这个行业，钱多事多，压力大。秦邛就跟个异类一样，压力越大越精神异常，哪天要是钱那么容易赚了，他反而不乐意做了。

秦邛布置完工作，顺带手关心了一下许亚最近的生活状态。

这点儿不奇怪，秦邛虽然是个工作机器，但也不全然没有人性。他分得清楚谁对他不好，自然也分得清楚谁对他好，许亚崇拜自己这件事情不是嘴上干说的，工作上都有体现，秦邛虽然觉得许亚并不是个多么完美的苗子，但是总体还是很认可的。

许亚对秦邛没什么可隐瞒的，从自己爷爷奶奶说到自己的小侄女，秦邛就默默听着，时不时点点头，他对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实在不是很在行。但是如果听听这些闲篇可以激励下属更努力工作的话，他还是乐意省省劲儿。

“我刚才吃饭瞧见你师兄了。”秦邛抽开了柜子门，拿了一只雪茄烟。顺手递给许亚一支，许亚不抽这个。

秦邛像正常人聊闲话一样聊到赵韩。

许亚的一根放松的神经又绷紧了，他猜不出来秦邛这时候说赵韩是想探听什么消息。

业内没有人不知道秦邛和赵韩是竞争对手，许亚也不傻，没说正经事儿。“啊，凑巧。”

秦邛点了点头，没换话题，“我看他不是一个人，女朋友？”

说这话的时候，秦邛看着许亚，眼神里就是那种很认真询问的意思，像普通朋友关心另一个普通朋友，眼神真挚。

许亚大脑飞快转了几圈，觉得说这事儿好像不是什么商业秘密。“哦，不是，是他妹。”

秦邛看见许亚说妹字的时候，低了下头，挠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秦邛懂了，拍了拍许亚的肩膀：“我看着小姑娘不是很好接触，你多半要费些心思了。”

这话正常人说出来是忠告，秦邛说出来就不是。作为秦邛的忠实粉丝，许亚听懂了，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谈恋爱可以，先把工作做好。

秦邛单手拿着打火机熏烤雪茄，然后点燃，烟圈在空气里升腾，连带着秦邛也有了烟火气。许亚那时候不知道怎么，就问了一句闲话：“秦哥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们找个嫂子啊？”

秦邛愣了几秒，就在许亚觉得他压根就不想搭理这句问话的时候，秦邛说了一句：“快了。”透过烟雾，许亚看见秦邛说这话的时候兀自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