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冰凉,华丽的宫殿静谧无比。偌大宫殿里,一个黑袍太监,拿着圣旨对素衣女子宣读着“……赵妃,赵氏,行为不端……”
白衣素服女子跪在大殿的中央,她发丝凌乱,玉骨冰肌,眼周泛红,白皙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峨眉轻蹙。她低垂着眼眸,身形单薄楚楚可怜。
赵氏手微微搭在小腹上,只见她的小腹微微隆起,应是已有孕几月,她安静顺从的跪在那里,听着太监念她一桩桩一件件罪行。
“……贬庶位分,打入冷宫,钦此!”黑衣太监终于念完了,赵依行礼用略微颤抖的声音道:“臣妾接旨,谢主隆恩。”
赵依云跟着太监走在去冷宫的路上,她神色淡然,双手微微放于身前,微风带起她的素衣飘动,纵然青丝凌乱,脸上有些许脏污,也遮盖不了她的绝色,现在的她看起来不像罪妃,反倒是像天宫仙子。连行罚太监都险些醉在她的美色中。
赵家和赵妃犯下如此重错,皇上虽将赵家流放抄斩,但对于罪该凌迟或腰斩的赵妃格外宽恕,一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二是舍不得赵妃这个绝色美人。皇帝虽然是明君,可是本质上还是个男人,难免会偏爱美人,所以皇帝答应过赵依云要是她生的是儿子,便即刻让她回宫。因为这些,她对现在的遭遇才会丝毫不慌,虽然现在看来她是绝境,但是她还没有走到死路,仗着这个孩子和她的容貌,她迟早还能回去。况且,她怀孕前吃了一些偏方,给她偏方的游医说吃了这种药后,有八成几率是男孩。
终于来到冷宫,冷宫的卢嬷嬷用略带嫉妒的目光的将她上下打量了个遍,心里不禁感慨,真是个妖精!精致的不可再精致的五官,比得过她在宫里见过的好多贵人,皮肤白的发光,眼下微红楚楚可怜,腰段纤细盈盈一握,不愧是宫里第一美人。不过……任她现在多美,在冷宫呆一段时间,这副容貌都要消逝,卢嬷嬷这么想着心里舒服了点,但又因为隐隐的嫉妒心里给她安排了间下房。
冷宫里没几个房间,因为来这里的主子,大多都活不了多久,或是疯傻。有些跟着主子来的下等奴婢反而可以生存下来,因为她们比起娇贵娘娘更有求生欲,她们进宫前的生活环境不一比冷宫好。
她们霸占上房欺负新来的妃子,调教新来的奴婢,肆意妄为,留得越久越有权力,现在权力最大的是卢嬷嬷。
赵依云只能住下房。房间里点着一只残烛,光线昏暗不已,四处积灰,还有蜘蛛网挂在墙角,一个看起来伶俐个头不大约着十二三岁的小宫女抬着破旧的被褥进来,对嬷嬷行了一礼后,将赵依云的被褥往床上一扔激起一阵灰尘,呛的赵依云一整咳嗽,小宫女不耐烦的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用略带嫉妒的目光斜倪了赵依云脸一眼,然后又像想到什么似的讥讽的勾了下唇开口道:“这千娇百媚的皮囊如今不也落到冷宫里了?”嘲讽的说完后不等赵依云反应就转身离开。
这个房间,窗户门都有破烂,秋风一吹带来一阵冷风,这里本就阴森,现在风一吹又冷了几分,但房间怎么阴冷都比不上人心冷。整个房间里充斥着一股散不掉的霉臭味,赵依云捂了下鼻子,面上没有其他表情,像是宠辱不惊,但心里不禁感慨,她在尚书府的当庶女的时候,过的再差,也未在这样的房间里住过,自己从一无所有的庶女爬上来,不可能就落寞在这冷宫里。
她的希望,就是自己的容貌和孩子,皇上纨绔风流,惜花怜花,宫中女子越美,越得宠,自己的容貌在天朝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凭着这个自己一路平步青云升到妃位,皇上也无情从来不把美人当人看,而是当做他的玩物,或者是收藏品,这是赵依云唯一的感觉,她一直利用皇上的这个心理,一直安安分分的当玩物,不奢求感情。现在的她无论从哪方面说都是皇帝最好的收藏品,所以赵依云犯错,皇帝不舍得处死她。
“吱吱吱”一只老鼠叫着窜过,吓的她微微往后退了几分脸色更加苍白。卢嬷嬷讥笑到:“娘娘现在可跟以前不同了,还是尽快改掉这怕老鼠的习惯吧。你先休息吧。”说罢便转生离去。
赵依云轻抚了抚自己的小腹,只要还有这个孩子她就可以出去……到时候,若是她能出去,她要让欠了她的那些人统统还回来。
冷宫里的日子很难过,赵依云一方面为了让自己怀孕的日子过得好点,便用以前的细软讨好卢嬷嬷,另一方面又要处处应付以前得罪过的妃嫔找自己麻烦,还要提防别人害她的孩子。这样心力交瘁也让她渐渐憔悴下去,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脸颊右边有几道深深的疤痕,这是上次来找她麻烦的妃子干的,那个妃子恨她入骨,亲手毁了她引以为傲的容貌,要不是皇上恰好路过的,她差点被灌进一碗堕胎药。皇上虽然救了她,也下令保了她的孩子,但是她永远记得自己满脸是血,满身脏污的时候,皇上眼底的厌恶,嫌弃。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失去了再做回他的女人的资格。她打量着自己的脸,现在脸色蜡黄不再白皙,眼珠不在有神,眼下一团乌青,因为孕期营养不良,两颊消瘦,颧骨显得突起,脸颊上还有疤,这个丑陋的妇人真的是自己么,曾经对于容貌,她是那么的骄傲。现在,她的荣华富贵,绝色容貌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这个孩子了,皇上一诺千金,许下的承诺从未食言,既然说了诞下男胎准她回宫,就一定会做到!所以现在只有指望这个孩子了啊……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万一这是女孩那该怎么办?这个念头来的时候她迅速否定了,不!不可能是女孩!自己孕期一直爱吃酸的,俗话说,酸儿辣女,还有她肚子尖,这一胎定然是个儿子,宫中男丁甚少,只要这是个儿子,她就可以出去了,只要出去,无论是什么位分,她的荣华富贵,一切一切她都有办法慢慢争取来!一切都会回来的!!如此想着,她的眼里又开始发亮,干裂的唇慢慢裂起,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这副笑容,任谁看见都不敢相信这是以前风华绝代的赵妃。
赵依云终于生产了!生时难产,冷宫不能请太医,皇后本着大度,给这个罪妃请了个接生婆婆,她凭着一口气拼了命把孩子生了下来。“嬷嬷……如何?”她脸上尽是汗水,发丝凝固在脸上,孩子刚生下来她就带着期望问为她接生的嬷嬷。“是个女孩。”嬷嬷一句话让她晴天霹雳,大脑陷入短暂空白。“怎么可能!!!不可能的!!”她嘶吼道,可她中气不足,这样大的声音撕扯到了她的嗓子,让她的嗓子变得沙哑疼痛,她边叫着边要挣扎着起来,但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怎么可能是女孩!一切一切的预兆她都应该生男孩!!!不!不可能!不可能是女孩!!!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自从容貌被毁,她一切一切的希望都放在这个孩子身上了,现在希望破灭,她都不敢相信。
接生嬷嬷怜悯的看了她一眼,她知道在冷宫里要保住一个孩子有多难,从她倾尽全力去保护孩子就知道她在这个孩子身上报了多大期望,这么大的期望破灭,对常人的打击无法想象,此时她有些同情赵依云。
赵依云看到嬷嬷怜悯的眼神更加想挣扎着起来亲自去看,可还没挣扎几下,就晕倒了,她这一辈子,算是彻底的被困在冷宫了,这是晕倒前她最后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