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提着灯笼,相互搀扶着准备出门。
早春的清晨,天亮的较晚。
仆人刚一打开门,就发现门口站着许多百姓,举着灯笼等在季家门口。
“夫人,俺们也没什么文化,不懂怎么说,只是你们莫怕,俺们跟你们一起去接季侯爷他们回家,以前是季家保护俺们,如今俺们也能保护季家”
“是啊,夫人们莫怕,我们也能保护季家。”
“对呀,季家姐姐们不要怕,等蛋蛋长大了也要上阵杀敌,保护季家姐姐们的。”
稚嫩的声音让季家妇孺感慨颇多,季家到底是为了大秦的百姓牺牲的,百姓们都还记得。
“好,季家姐姐们们会记得的,蛋蛋也要保护好自己。”
季北凉蹲在地上,轻轻捏了捏蛋蛋的脸,孩童感受这个世界是最直观的,他们不会掺杂利益,只凭着自己的内心。
“呜呜呜”不知是谁起了头,也可能是孩子的话语让这群忍耐了许久的季家妇人们,忍不住哭出了声。
三夫人靠在季北凉身上,哭的撕心裂肺的,一只手紧紧抓着季北析,小小只的季北析也大声哭着,眼泪鼻涕弄得哪都是。却没人想着去笑话她们,这种彻骨的痛,他们不曾经历,光是看着就觉得痛不欲生。
“还请夫人们节哀啊!保重身体”
门口的汉子眼眶也含着泪,轻声提醒着痛哭不已的季家人,一双手微微抬起却又放下,他们不能做什么,哪怕想帮忙递个锦帕,都必须要考虑是不是不合规矩。
这个世道啊,对女性太不公平了。
一行人浩浩汤汤的往城门口走去,有那年迈的老妪相互缠护着,年轻妇人紧紧牵着自己的孩子,正值壮年的汉子都扛着绳索,扁担——他们已经做好了要帮忙抬棺的准备。
刚到城门口,少将军花锦城下马走到人前,掀袍跪地,对着季家大夫人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才起身。
“师母,锦城带着师傅,叔祖和伯父兄弟们回来了。”
说完又对着季家几位夫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花将军有礼了,该是我们谢谢花将军,谢你把季家儿郎带回来……谢你……”
季家大夫人话还未说完,就泣不成声了。
面对着一整排的棺椁,季家四夫人没忍住晕了过去,原本就怀着孕身子虚弱,眼下倒在季家三姑娘季北染的怀里;季家三夫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靠在自家大女儿季北凉的怀里止不住的颤抖;季家二夫人接连奔波精神头原就不足,如今看着愈发像是强弩之末了;季家大夫人倒是强忍着,只是微微颤动的步伐,抖动的嘴唇都泄露了止不住的悲伤。
季家几个姑娘,大姑娘扶着三夫人,眼眶红的滴血,满脸的泪,但好歹坚持住了,也可能因为三夫人已经靠在自己怀里了,自己必须要坚持住,这才咬牙挺着;季家二姑娘跟在大夫人身边,可能受大夫人的感染,瞧着到还能坚持;三姑娘扶着四夫人,四姑娘扶着二夫人,都在极力的忍着。
大夫人走上前,对着第一座棺椁跪拜,后面的人都跟着一起跪拜,连跟过来的百姓也都随着一起跪拜。
“公爹,长媳季钱氏接您回家,接季家儿郎回家。”
“公爹,媳妇季许氏(季陈氏)(季柳氏)接您回家,接季家儿郎回家。”
“祖父,孙女季北凉(季北棋)(季北染)(季北棉)接您回家,接叔伯兄弟回家。”
三叩首之后,大夫人安排着季家小厮抬着季家儿郎的尸骸,往季家走去,一些年轻力壮的汉子们主动帮忙,稳稳的抬起一座座棺椁往季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