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是热闹的，只是热闹之后的退场，却分外的不热闹。

大房的一行人回了隔壁的府邸里，一群人聚在正屋的花厅里。

季北凉端起茶浅啄了两口，轻轻放下青瓷茶盏，向主位上的祖母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祖母，实不相瞒，我原是打算去北域白虎关从军的，倒也不必担心，早前花锦城来季家吊唁的时候，我就已经跟他通过信了，花老国公那，也算是过了明路……”

“阿暖，你怎么敢？”季老夫人还未来得及说话，三夫人陈氏就忍不住开口问到。

不过此时也没人在意三夫人陈氏合不合规矩，毕竟季北凉的话，实在是有些骇人听闻。她们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女子从军，这该是何等的勇气与决心啊？

而且看季北凉这决绝的语气，怕是早就定下来了，想是消息一传回来就动了上战场的念头。

平日里不争不抢，随遇而安的小丫头，如今想要挑起季家的重担，这中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又是谁能想得到的？

“目前，你先听我说，我的武功是从小练的，说起来我武功比四弟五弟要好上许多，又有花锦城的帮助，你们实在不必担心。”

季北凉坐在三夫人陈氏的身边，一只手覆上陈氏紧握的手上，眉眼里坚定又敞亮。

既然把这话说了，那便是不怕被拒绝，不管怎么拒绝，自己都是要去的。

家里还有二妹，三妹，五妹，六妹照应着，还有大伯母，二伯母，加上自己的母亲，四婶娘……这些人在，季家就不会散，自己是长女，因为出生的时候被祖父喜爱，更是给自己赐了男子名字的从字“冫”，季家女子本该都从“木”字的。既然享受了季家给的庇护和荣耀，就该知道自己身上也肩负着一份责任的。

“阿暖要去北域，可有详细的计划安排？到了北域如何跟花家小子碰头？行程可有定好？什么时候出发？”

季老夫人接连着几句问话，让季北凉眉眼舒展开了，祖母这是答应自己了。

“祖母，我原想的是两日后出发，但今日家宴也聚过了，二房叔祖又是个通情明理之人，季家在这我也没什么挂念，况且府上还有大伯母，二伯母管着，祖母在上头坐镇，季家乱不了，如此，我打算明日就出发。北域路远，唯恐在路上耗费太多时间，到时候跟不上花家军队，就得不偿失了。祖母您看？”

“罢了罢了，暖姐儿一直是个有主见的，只是这一路太苦了，而且祖母这个身体……说不得这一别就再也见不着了……暖姐儿可要护好自身，不必急于求成，你四婶婶肚子里的是男孩，我季家起复是迟早的事，暖姐儿须得以自身为重。”

季北凉走上前来，跪在祖母的面前，祖母说的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季家儿郎的命像一块压在她心头的石头，一日不去触碰便一日被压的难以喘息。

“祖母，您定能长命百岁，您等着阿暖给你带来长辈兄弟们的消息，您等我扎根北域，您且等等阿暖，好不好？”

季北凉哽咽着说完，周遭的人听完后也都眼眶微红，这就是季家不可触碰不可提及的命门……

“好，祖母等你回来。我们暖姐儿是个有出息的，我们都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