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美兰前半生过的不顺遂,更不愿意对何米提起。但何米能模糊推测,在她出生之前,何美兰在义务批发袜子帽子围巾。
更何况,义务是她最熟悉的地方之一,正好方便换个地图熟悉的新手村。
为了不让韩梅梅追问她为什么要去义务,何米把话题引到了韩梅梅身上:“那你呢?你要去哪儿?”
韩梅梅抿嘴,摇头:“我,我不知道。”
何米“哦”了一声:“惹事儿了?”
“你,你怎么知道?!”要不是车的位置窄,韩梅梅现在就得滚下去!
“你自己说的,不能回去。”何米耸肩,无所谓的解释,“不能回去,不是不想回去,那肯定有理由嘛。”
等韩梅梅缓了一缓,何米才问道:“家里还有惦念的人吗?”
“有,爷奶,爹妈,外祖父母……”韩梅梅带着怀念挨个儿数人头。
家庭规模还挺大的,随翩耸肩:“那就赚钱吧。”
“哈?”韩梅梅不明白这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不就是惹了事儿吗?接下来这几年全国都是经济建设为先,钱可以摆平绝大部分的事儿。”
而且90年代的法律可供商榷的地方还挺多的,投机倒把罪、流氓罪之类的都还没有取消呢,做生意的人,只要名声够响都有可能进去。
韩梅梅眼神无助中带着少许的希冀,小心翼翼地探问:“真的?”
转而眼神又黯淡下来:“不可能的……”
何米就笑:“就你这性子,总不可能杀人放火吧?”
劲风扑面!
是韩梅梅抬手一拳砸过来!
何米动作比思想还快!
右脚踩死刹车右手捏紧方向盘!
“吱——”
汽车的惯性让韩梅梅坐立不稳狠狠往前一摔!
失去准头的右拳在何米眼前擦过去,呼啸的风声让何米眼睛都是一阵干涩!
同时左手放开档位,以雀啄出手砸向她的手肘麻筋!
韩梅梅手臂一麻,她现在的坐姿发力别扭,刚要调整姿势挥出左手就觉得右手被狠狠扭过去,被迫面向车窗!一个小身子像条鱼一样钻到副驾驶顶在她的背后禁锢着她的右臂把她按在副驾驶的车门上!
上身扭过去可长腿还拌在座位下面无法动弹,只能向后挥出左手!
可是,没用!
早就等着她似的,左手刚一出手就被她擒住,反着关节一扭也压在了背上!
何米整个身体都钻进了副驾驶,把她死死禁锢,按在了原地!
整个时候何米才反应过来,刚才那刮眼劲风的一拳是带了多大的力道!不必魏红绝地反击的时候力道轻!
还是偷袭啊!
冷汗淋淋得往外冒,何米气急了在韩梅梅背上砸了一个肘击:“开车呢你发什么疯?”
就不怕出车祸同归于尽吗?何米对人贩子都没有这么莽的,难道她比人贩子还可恶吗?
韩梅梅被砸的呛咳一声,绷紧的气力一断连挣扎都没有力道,只能咬住牙关不肯说话。
何米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说错了什么话,倒吸了一口冷气:“你不会真的杀人了吧?”
原本还在使劲儿想挣脱束缚的韩梅梅浑身一僵,登时软了下来!
这是猜中了?!
何米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巴掌!这张破嘴是重生的时候从乌鸦身上偷过来的吗?
深吸了几口气,何米绷着牙关从她背上用力往下按:“说!说实话!”
“你……不抓我去派出所?”因为刚才呛咳的厉害,韩梅梅的声音沙哑。
“你先说!”虽然相处时间很短,但何米相信自己的眼光!
韩梅梅是一个从人贩子身上搜出钱来了都不知道私吞的憨批,多逗两句就窘成一团的老实人怎么可能杀人?
她为破获人贩子团伙提供线索,何米夸她的时候那种喜悦清清楚楚,她甚至连砸派出所的玻璃都觉得良心不安!
三观板正,是非分明,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杀人呢?
就她这种提到一句就要动手的冲动脾气,说不定,是误会呢?
一定要是误会啊!
“我,我不知道怎么说……”韩梅梅的声音哑下去,连反抗都弱了。
“从头说!你杀谁了?什么时候?怎么杀的?警察怎么公布案情,怎么抓你的?”
何米的指示清晰明了,韩梅梅本能得顺着她的提纲往下说。
“龟孙……孙长友……他偷棒槌,想欺负我,我就拿弩,把他射了。”
乱七八糟颠三倒四,何米还以为自己听的是个武侠故事,还有弩?!棒槌又有什么好偷的?!龟孙这绰号还真有特色……
“龟孙……不是,你在哪儿射他的?”何米差点被她带歪了重点。
“我家。”
“那人到你家偷棒槌……偷东西?还想欺负你?”
何米愿意相信韩梅梅的话,但还是有几个明显的漏洞。
“棒槌是什么?而且……想欺负你?”韩梅梅这体格放在东北妹子中一样不多见,那些欺软怕硬的货应该不敢把目标放在她身上吧?
“棒槌就是人参,我那时候生病在家……”
“这是入室盗窃……是入室抢劫加强·奸未遂啊,你打死他完全没问题啊!为什么不敢回家?”
“龟孙的爹,是市高官……”
何米登时明白了,面对权利,有时候真相和正义都显得无力。
“那人确定死了吗?”弩应该也是要精细操作的东西吧?她病得头晕眼花,希望没那么百步穿杨正中要害。
“我不知道,弩扎到他,他倒下去,我跑出来,就被人贩子遇到绑走了。”
也就是说,她也不确定那人死没死?
何米收了招式钻回驾驶座,一摸额头,一脑袋白毛汗。
“你,不把我交给派出所。”韩梅梅被松开禁锢还在不可置信。
“先说明,我还没完全相信你的话。”何米挠了挠头皮,“反正这事儿……我先打听打听,要是你没撒谎就别怕!你又没做错事你怕什么?”
“那龟孙的爹……”升斗小民对官这个字的惧怕写入骨髓。
“咱要的是公正!又不是作奸犯科,你真当那么难?”何米揉着手腕说道,“你要没做错事,只要站的高总能找到讲理的地方!”
要是她做错了,那同样也要讲理,站得再高,照样得摔。
“真的?”
“废话!你也冷静点,别草木皆兵的,开车呢!”何米现在还在为韩梅梅那一拳头用的力道惊心呢!
她那力气是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