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代的空调是卖方市场不错，是产量即销量不错，可空调是季节性非常强的产品。

夏天卖得火爆，可冬天却是卖的很少。空调的制热功能还是很罕见的，更是鲜少拿出来用。

在销售淡季，厂家生产资金不宽裕，没有销售回款，难以组织大规模生产，可厂里的工人还是要养的，逢年过节的过节费还是要发的。

可这样只出不进，何米很想看看他们厂领导的脸色，这个时候要是来一笔钱，何米就更像给他们的脸色了。

国营厂这种不为经济利益的奇葩商业结构，只要领导高兴，只要业绩好看，往往会发生很多神奇的事情，给何米供货的时候打折算什么？

何米还打算准备让他们帮着培训空调安装和维修人员呢！

家电坏了，顾客很少会骂零售商，最常见的想法应该是：XX牌的东西真不好用，而这种怨气，是会随着产品长期得不到修理而逐渐累积的！

零售商手里的维修团队，维护的是品牌的口碑。国营厂子那么多，能显出他们来，就算再不懂商业经营，只要脑子正常的，都应该知道这个道理。

更何况能在官场上横行的哪里有真的傻子？只是他们的心思不在生意上的，但是这种捎带手不涉及利益的事，要讲下来也不难。

可何米想的再好，世事却不如她的意。

“你们也可以淡季打款？”办公室后面的办公室阿姨慢悠悠得问道，眼里也带着点好奇。

“你说也，就是有人这么做过了？”何米问道。

“金陵的张苏宁，你哪里有多大的店面？做了多久了？”那阿姨抽出张纸来就要登记。

“今年新开的，在义务，店面一百平。”

那阿姨手上的笔登时停了，似笑非笑阴阳怪气的：“这才不到一个月吧？有多少营业额了？以前卖过空调吗？”

何米心中一冷，知道她这样的国企脾气大，这是看不上新开的小店了。

但还是想争取一下：“新开店面生意才好，一日就有过万的营业额……”

“你们以前没做过空调，我也不敢擅自做主，不如你去销售科先弄点空调卖卖看？”那阿姨收起了笔。

“我们也是想现在先给一笔订款……”

那阿姨打断了何米的话：“按理说这个也不是往日里定下的规章制度，你要不，先去找厂长书记问问？”

何米走出春兰厂，回头看了眼那广阔的大门。

何米入场的时间有点迟了，张苏宁已经把这条路走通，并且已经给春兰打款。比起人家几百万的预付款，国企从来都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何米这区区几十万根本得不到重视。

当然何米也不是没有好处的，有张苏宁在前面开路，何米也不用再一次说服春兰厂的领导。

反正先例在前，搭个顺风车不难，可何米不想给他们陪酒，那就只能给他们送礼了。

正好何米知道一件礼物，他们绝对会喜欢的。

认购证的发行已经到了第三天，认购证的发行商应该不会再对认购证的未来抱有不切实际的幻象，何米这次没去申银，而是找了一家工商银行。

她到盛海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四十万全部存进工商银行，异地存取虽然还有些麻烦，但是同城存取就没什么问题了。

银行旁边的墙上有几个醒目的大字：购买股票认购证由此向前，并且还画了一个大大的指示方向的箭头。

何米歪着脑袋看了半天才明白，觉得这句话的正确读法应该是：

购买发财入场券由此向前。

被自己没新意且直白的脑洞逗乐了一下，何米再看那个空无一人的营业窗口。

那不是一个营业窗口，那是一座金山啊！

只是因为没放出金光，都没人来捡。

“何老板？”身后传来半信半疑的呼唤让何米也觉得惊愕，这偌大盛海，居然还有人认识她？

一回头，得了，还真是有缘。同一列火车过来，她在盛海晃了两三天了居然还能遇到？

“葛小姐是吗？你也在这儿啊？”搞销售的绝对不允许是脸盲，何米在火车过道上那一堆人中间都能精准的一把抓住她，更别说现在面对面仔细打量了。

因为刚从春兰厂出来，以后还要见面的，何米现在的造型就是在乐家卖家电的造型，面前这位葛敏同样是义务小商品出来的人，能认出何米一点都不奇怪。

“嗯，你在这儿……”偌大盛海难得遇到个老乡，哪怕只有一面之缘也要多聊两句，她们可不是内向的社恐。

“我来进货啊，年后乐家就会扩大规模，空调冰箱我们都会营业，我来找春兰厂谈生意，还是送货上门安装，葛小姐多多支持哈。”没什么好隐瞒的，何米顺口给乐家打了个广告。

“哦，是吗？”葛敏似乎不相信，眼神一直往她身后瞟。

何米大大方方得让开了身后的字：“葛小姐也对股票认购证感兴趣？”

一个“也”字，就已经说明了立场。

何米态度坦荡，倒是叫葛敏突然下了什么决心，坦诚了：“你买不买？我觉得这个，股票认购证，很有潜力。”

其实何米不知道，她在义务很有一些诡异的名气。

虽然都是小生意，可不管是端庄娴熟的姿态，还是入时潮流的打扮，甚至是那一口标准的普通话都显得和这个由农民和底层职工埋头苦干拼命硬闯的市场格格不入。

他们看她，像是看电视剧里走下来的人，总觉得神秘，高端洋气上档次，居然还有车？

而神秘的另一面，就是强大，在葛敏举棋不定的时候，何米的建议，无疑能给她很大帮助。

“买啊。”何米觉得么什么好隐瞒的，只要股票认购证的认购时间一过，整个盛海都会知道这是做金山！隐瞒没有意义，又不是跟她抢生意又不是从她兜里捞钱？为什么不带着她赚？

不止是葛敏，能搞定春兰厂领导的礼物，就是这些认购证了。

“你觉得这个能赚？”葛敏明显是心动了，可还是想要多找一个保障。

能不能赚？

何米觉得，葛敏大概是在问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