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张哥后背发凉,手擦下鼻头忍不住发出一声,“我感冒了?”
见鬼!他站在炭火边都能感冒?
下意识站开点,他惊诧地发现后背发凉的感觉没了。
“真是见鬼!怪不得布置得阴森森的。”真是疑心生暗鬼,张哥现在对这如梦环境没一点好感了。
“让开!让开!让我大哥走!”
美好和协的一幕被突然窜出的吼骂声震碎,大家纷纷掉转视线,那条散满花瓣的舞台已被一群黑衣墨镜的粗鄙男人占住。
被称为大哥的男人一下让李晓依想起了脖子挂着手指粗金链子的乔老板。
这位大哥不仅挂着更粗的金链子,还一步一眼朝着她的位置而来。
“乖乖,他要来了!他不应该往那边去吗?那边都是有钱人!”赵东害怕地后缩,李晓依也慌也怕,还是低骂了他一句:“你个孬熊!”
“坐好,坐好,都坐好。”大哥朝两边招手,竟安抚惊慌的客人。
“我不是来找你们的,是找——”大哥猛地转身,气势十足伸出手指,“你的!”
那根被烟薰黄的手指正指着一脸惊骇的李晓依。她慌张得目光四下逃窜,台下众人都沉默吃惊地瞪着她。
“你居然跑到这里来做厨师了!”大哥显然很惊讶,低着额头从墨镜里看她,那双并不清澈的眼底露出跟他牙齿相似的黄渍,看着丑陋还凶恶。
李晓依无措反问:“我、我不认识你。”
“你不记得可我记得你。当年你才十几岁,还是个读书妹。”
大哥已经走到台上了,就面对面与她站着。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像比过生日吃喝还有意思,毕竟能在刘家的宴会上闹事,来人绝非等闲之辈。
“当年你老子李长满可是下毒害陈家,连带害得我们罗家一蹶不振差点全灭了的狠人。你说这仇我能不记吗?”
“罗家……你是罗副县长家的……”李晓依突地脸色大变,脚下发软。张哥瞧出她不对劲,从后面扶了她一把,“你没事吧?他是什么人?”
“她是我仇人之女!”大哥倏地拔高声调,原本中气十足的声音就跟装了麦克风在身上一样,整个大万都飘荡着他的声音。
“你们这些人怎么还吃得下?她老子几年前做了一桌毒菜,害了跟我家有生意往来的陈家,幸亏陈家命大,不然就没有今天的华达集团了!”
李晓依很怕伤疤揭开时那种苍白无力又猝不及防的钝痛,大哥这么一说,她就看见有人的嘴巴在吐什么了。
“我找你老子这么多年没找到,竟然找到你了。看你这样子是赔不起我罗家的损失了,要不……”
大哥伸出大拇指在自己嘴边刮了刮,墨镜挡住他上半部脸,却可以从他的动作中看出是极度的轻浮。
“我吃点亏,你把自己陪给……”
“保安!保安!”年纪大点的张哥难以忍受,大喊大叫起来,“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报警!”
李晓依顿时回神,掏出手竟打给了通话记录中的第一人:芳芳。
“快快、快来假日酒店,有人闹……”
“你打个屁!”大哥一下拍落她的手机,气道:“你妈的装什么?老子守了你几天,你换男人的速度比我找女人的速度还快。来来来,陪老子一晚免你一年的赔偿!”
大哥从衣服里掏出一叠照片,往身后一抛,那些照片像雪花一样飘下。
李晓依一看,心都要凉了。照片上有吴先森与她头靠着头的亲密低语照,还有她挽着唐贝安的亲切对望。
这些照片的拍摄角度十分刁钻,明明是她怒视吴先森,却拍成了深情相视,甚至还有吴先森后脑勺贴在她脸上的暧昧照。
“搞什么?居然让我们吃她做的东西,看她不堪入目的照片!”
“就是,怎么能让这种女人来败我们的兴致?简直就是侮辱我们的身份!”
“保安,把这种下贱无耻的女人赶出去!现在就是这种女人太多,才搞得风气极坏!”
在场的客人中有人发出激愤的怨声,跟风的也越来越多。
李晓依仿佛置身在一片腐臭黝黑的潮水中,被怨声、骂声、嘲笑冲得七零八落。
陈悉南!她像抓住浮木一样望向那个位置,双眼不置信的睁得溜圆。
那个位置空空如也,他不见了!
妮娅稳坐如松,面上表情淡漠如白水,双眼波澜不惊地看着一切。
怎么会这样?
李晓依绝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是这样的出人意料。一队保安冲进了宴会厅,她心慌意乱下开始冒汗,久违的难受感慢慢侵袭全身。
她下一秒立刻转身,拔腿就跑。
“她跑这边来了,快来这边抓她!”
人中又开始了叫嚣,她仿佛一只偷食的老鼠被人追得四处逃窜。
从心底涌出的某种恐惧逼得她恨不能钻入地缝中去,那种就快失去自我意识进入混沌感觉即将占领她的身躯和思想。
大家的视线全被她吸引过去后,那位大哥居然朝妮娅那边眨了下眼。只是他戴着墨镜没人发现。
妮娅不动声色扯了扯嘴角回应他。她很满意这出戏,这人演得比她像想中还要好,做大混混有些屈才了。
李晓依不知道哪里才是她要逃跑的出口,只管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窜。身上的衣服已被汗水淋湿,她口里干涸得像着了火。
她喘着滚热的气息,上气不接下气,好像下一秒就要倒地不醒了。事实上她是快要倒下了。
“姐,姐!”芳芳的声音急急冲出,人也快速奔来。
“晓依!”
她觉得自己眼花了,耳朵也出现幻听了,竟然看到唐贝安急得脸色大变的朝她跑来。
“水,快拿水来!”
唐贝安正好接住身子倾斜倒下的李晓依,似曾相识的情景让他和芳芳都急出了一身冷汗。
芳芳拿来几瓶矿泉水,打开盖子就给李晓依灌了下去。一半的水进了李晓依口中,一半的水淌在了她衣上,湿漉又狼狈的很。
“姐怎么又发作了?”自从上次发作到现在,间隔时间才两个月。芳芳实在不相信这是真的。
“她肯定是受到了极强的刺激。”唐贝安他们现在是在酒店里的一处景观园中,刚才他就看到有人在往这边探头探脑的。
“我们先离开这里。”他脱下自己的薄外套披在李晓依身上,扶着软弱无力的人朝酒店大门方向走去。
就在他和芳芳搀扶着李晓依走出景观园的大门将要迈下台阶时,身后传来一声暴响。
“放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