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缓缓离开天涯镖局,乘着清晨第一缕光,朝着木王谷而去。
初雪还未消融,却是已经能行走车马。
比之不断新雪不断覆盖的雪地,已经结霜固化的雪地,更好行走车马。
马车嘎吱响,两匹驽马拉着,还牵着一匹健壮的棕马,门帘掀开,程韵小脸红扑扑,“大哥,吃点。”
“好好保暖,别受凉。”
接过妹子递过来的肉干,程路提醒到,不忘呼啸手中的马鞭,“喝。”
马匹长嘶。
咬下一口肉干,程路心情有些许难耐,运气不至于这么差吧?
昨晚睡前。
“清水县,最近闹尸灾,死了百余人,还有两个道门行走不幸遇难。”
信娘脸色凝重,程路不知怎地,就想起那日在猎户木屋里见到的阿豹,该不会是这个少年吧?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程路最近没怎么关注来往的信息,信娘喝了口茶,“岁中那会。”
“你一人护送,没问题吗?”信娘语气带着浓浓担忧。
毕竟连道门行走都遇难。
那作孽的僵尸,最次也是黑僵的程度。
“清水地界大,没理由会碰上我们,放心吧。”
程路自信满满,他的运气一向不错,不太可能遇上这样的情况吧?
走了半日,一路平静。
让程路松了口气。
窗户打开一扇,灵秀饶有兴趣看着外面的景色,看着天边的落日,可马车还在疾行,“不停下来休息吗?”
“清水地界有些情况,先过了这再休息。”
程路回了灵秀一句,末了想了想,“灵姑娘,你有驱除僵尸的手段吗?”
“临行前师傅给了我一瓶驱尸粉。”灵秀颔首想了一会,应该还有的吧?
虽然用来驱使过猪的尸体,应该还剩下不少才对。
程路闻言笑了笑,这就好,就怕你们没自保手段,“今晚夜行,多加小心些。”
灵秀没问为什么要夜行,程镖头不说,自有他的打算。
安静的夜幕下,除了马儿时不时的长嘶,马车嘎吱作响声,外面显得极为冷寂,马车四角早已燃烧火焰,照明驽马前进。
程路盘坐在前方,静静观察四周,往常这地段,较多流匪绿林,现在却是没了。
“大哥,要不进来休息会?”
程路心中一暖,有个关心的妹子,真好,“不用了,你们快睡吧。”
“好无聊,早知道让蔡苟也一起来,还能玩玩斗地主。”
听着灵秀的话,程路会心一笑。
蔡苟这个名字,是他准备给蔡狗成人礼改的名,卖身于此,改名也理所应当。
更多的考虑是,日后出门在外,总不能一口一个蔡狗叫着吧?
不过目前还在预设,事情太多,还没来得及给他办成人礼,不过这名字他倒是知道了。
顺带,程路开创的消磨时间神器木牌,也得到了了广泛的好评,几人守岁那天玩的就是斗地主。
只所以没让蔡苟来,他已经破境,得学会指挥走镖。
长大了,要能独当一面才对。
提心吊胆一路,经过清水县境内时,莫名松了口气。
出发两日,一切平安。
既没有绿林匪盗不长眼拦路,也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木王谷内。
“老先生,晚辈给你来拜个晚年。”
老翁笑呵呵收下程路的赠礼,“好,有个人样了,你所求,老夫无能为力,不过在乾丰城,有俩三好友,
待老夫书信写成,势必会给你个好价格。”
“如此,多谢前辈。”
程路拱手感谢,程韵脸红扑扑的,双手捧着茶水,在兄长的见证下,她才要行拜师礼。
灵秀站在老翁身后,窃喜看着小韵,行过拜师礼,就是进自家门了。
有些紧张。
她是头一回做这么严肃的事情。
看了眼兄长,程路投去鼓励眼神。
“师傅在上。”程韵深呼吸口气,双膝跪地,扣头,“弟子程韵,拜见师傅。”
“好。”老翁接过程韵的茶水,摸了一把胡须,轻抿一口,“入吾门下,当守戒律,不得无故行恶,
不得无故行善,不可柔肠在身,不可轻信于人,当洁身自好,苦研医道…。”
程路眉头上挑,这老头的规则,还真是奇奇怪怪的,跟他一样,怪老头。
把妹妹托付给他?
没问题吗?
程路怀疑,但眼下,貌似也就是他能教妹妹本事,算了算了,自己强大,才是妹妹最好的保护。
“弟子谨记于心。”程韵心里嘀咕,好长好繁琐,拿起另一杯茶,“拜见师姐。”
“好,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灵秀起身接过茶水,小声嘀咕,“师傅刀子嘴,豆腐心,规则不用守也没事的。”
程路看向屋外。
灵姑娘,你这是当我俩是聋子吗?
老翁没说什么,仿佛没听见一样。
啧,真是宠溺徒弟。
见证妹子的拜师礼,程路也该撤了,毕竟天涯镖局还有很多事要办。
“老先生,舍妹便托付前辈,我就先走了。”程路拱手。
老翁拍了拍手臂,起身,“老夫恰逢也需下山一趟,不妨同行一段?”
“师傅去那?”灵秀正拉着程韵,想带她去看看房间,怔住问道。
记忆中,师傅很少下山的。
程路也好奇看向老头,他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单纯好奇?
老翁瞥了眼程路,“你不愿老夫与你同行?”
“师傅,你快说吗。”
灵秀撒娇打断老翁的话,程路松口气。
“山下闹尸灾,为师得去看看。”
老翁无奈看着灵秀,后者点点头,拉着程韵蹦蹦跳跳离去。
程路感受着老翁的目光,挠挠头,“能与老先生同行,是我的幸运。”
没想到老头还挺善良的,倒是跟他那奇怪的规则不搭边。
“收钱办事而已。”
老翁轻声嘀咕,好像是说给自己听,又似是说给程路听。
——。
“行气,运行四方,汇聚八泉,冲至阴阳,开启天窍。”老夫沉声低吟。
程路骑着马,看着毛驴上的老翁,这是给自己开小灶,到了清水地界,他也听了一路的教诲。
“前辈,不知这尸灾,还会持续多久?”
程路也不是什么善人,主要是雪化之后,不少镖要运到清水县,再通过水运去蜀州。
多少关心一下,也是好的。
老翁摸着胡子,“老夫在此,几日便可,就怕那源头,四处行走,难以捉住。”
“晚辈先行告辞。”
“嗯,记得去乾丰城,积攒日久,对修行无益。”
老翁看着远去背影,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廉颇老矣,当真如此,你觉得,这年轻人如何?”
“嗷?”
衣袍分开,毛茸茸的小脑袋探出,打了个哈欠,牙齿虽小,却也显得锋锐。
“老夫也觉得为人可靠,倒是个不错的后生。”
老翁自言自语。
“喵嗷。”
小云豹睡眼惺忪,缩回老翁衣服里继续睡觉。
棕马一路策行,如果不是它累,程路都想一直赶回镖局为止。
星月当空,月华如练。
寂静的山林雪景,程路扛着棕马,酣睡着。
一道较小的人影蹿到另一棵树上,双眸散发着诡异紫光,注视酣睡的程路许久,少年脸上浮现出一丝回忆。
戾气十足的尖牙收回嘴里,这才离开此地,消失在山林内。
程路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一把刀,不断劈开石头跟石碑,千锤百炼之后,又是劈山的时候失败醒来。
“哈。”程路打了个哈欠,这奇怪的梦,又来了。
“嘶!”
棕马吃痛,不善看着程路,后者看着沾染在衣服上的米田共,“什么不学好,不讲公德确是学的实在。”
这马,怎么拉的?
看来以后还是不要扛着马睡觉的好。
吃了一记棕马的报复,程路挥舞马鞭的动作毫不客气。
棕马:这个仇我记下了。
——
“噼里啪啦。”
程路赶回天涯镖局当日,就给蔡苟办了个成人礼,人很激动,破境之后头一回喝醉。
蔡苟很开心,现在他也是八品武夫了,能走镖,给镖头带来帮助了,还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
爹,你在九泉下,也能合眼了。
程路拉着蒙武、信娘俩人,挑灯谈事,非常刻苦。
“王炸!”程路丢出一对神,炸了信娘的顺子,“那批装备怎么样,大伙可还习惯?”
“一个三。”
感情你王炸之后就出个三?
信娘幽怨看了眼程路,“五,质地不错,比乾丰城驻军的品质还要好一些。”
“正好大你一点。”蒙武抽出张木牌扔下,“兄弟们适应的非常好,已经能够自如变幻战阵了。”
“十。”程路放下一张牌,手里只有三张牌了,“怎么比乾丰城驻军的品质还好?”
“刀。”蒙武看着手里的七张牌挠了挠脑袋,这出不去啊,“咱们的武器甲胄,更贵一两银子,驻军用的,都是制式武器。”
“圈。”信娘笑着,嗯哼,妾身只剩下五张牌了,你没数了吧,挑衅看向程路。
微微挑眉。
看来信娘你是不知道,什么叫社会的毒打!
原本的JOKA,分别被程路设计成了刀、圈、剪、盾,没办法,教英文字母,他们又不懂,入乡随俗吗。
“看我的盾!”
看着程路放下的盾,蒙武愣了,他刚好最大的就是盾,不会吧,又是总镖第一?
“别开心的太早,二!”
程路脸黑。
不愧是你啊,信娘。
还藏了这么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