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秀香汗淋漓,擦拭额角,走出屏风,“师傅,程镖头跟信娘姐他们?”
“邪祟附体,深受重创。”老翁摸了把胡须,回头看了眼浑身散发着乳白色光芒的程路,“准备丹炉,老夫要炼丹。”
“这个时候?”灵秀呓语,点头称是,便拉着程韵下去帮忙。
木桶内。
程路只觉得体内一股浑厚的气在不断的游走四肢百骸,浑身舒畅,药液顺着毛孔进入体内,滋补伤势。
心脏有力跳动着,不断将黑色血液循环出去,又被那股浑厚的气带走,心脏转换出的新血弥漫全身。
“噗!”
程路一口黑血喷出,人也清醒了过来,看着面前的老翁,虚弱道,“老先生,万分感谢。”
“发生了什么?”
老翁问道,听着他一五一十的将前因后果包括猜想都说了一遍。前者拿着一枚铜钱,“还有么?”
程路当然认识那铜钱,先天钱么,虽然不知此物有何用,但鉴宝结果不会错,连忙道:“有。”
“很好。”老翁一翻,把先天钱收入袖子里,“你知此为何物?”
“不知。”
程路摇头,重点看了眼老翁的袖子。
“天地诞生之时,同时也产生了不同的事物,统称为天材地宝,广而种植在大地之上,上古大能,
寻得先天之物,锻造成铜钱,为天地通用,是为先天钱,不落尘埃,不染因果,乃是少有的宝物。”
“敢问是那位大能炼制?”
“祖。”
程路很想是不是道门祖,用钱就人族最先,可能是人族祖,也可能是其他的什么祖,老翁不说,他也不好问。
“老先生,我什么时候能痊愈?”感受着体内开始澎湃的气血,又问:“老先生可有法子解决惠安县的诡异?”
老翁看了眼程路,“一次回答一个问题,你今日就能痊愈。”
这么快?
程路哑然,上回自己可是躺了半旬来着,老翁背着,看着屋外,“惠安县牵扯事大,你若觉得头皮硬,可去硬抗。”
“好,回去我就搬走。”
老翁迟疑了一下,道:“不往惠安去,便无碍。”
“求问老先生其缘由。”
“你想知道么?”老翁转过身来,笑眯眯看着程路,“如果你想知道,老夫也可以告诉你。”
这笑的,看的渗人。
程路组织了一下语言,“老先生,惠安县终究是死城,那平日贩夫走卒去的,又是何处?”
“世有阴间邪祟鬼物生存之地,也有阳间人族诸神所在之地,阴阳分明,秩序有序,你入阴间惠安县,
自是一座死城,你入阳间惠安县,自然是活城。”
白毅脑子有点懵,这什么跟什么?
他不懂,老翁也不愿多说,脑袋快乱成一团浆糊的时候,程路问道,“那我等是否要搬迁,会不会有危险?”
“无需。”
“人间自有人间法,阴间亦有阴间的秩序。”老翁背着双离去。
程路满心疑惑,可怜的是,他能站起来后,也没找见老翁,灵秀只说炼丹去了,不知去了何处。
待了一日,实在等不到老先生,告别依依不舍的小妹,让其转达拜谢之意,择吉日再来登门拜谢云云,程路跟信娘一同离去。
程路疑惑很多,但他不太想告诉信娘,免得把她牵扯进来,决定还是自己去问。
回程一路安定,二人甚至还拐个弯,去了一趟惠安县外围,却是看到人声鼎沸的一幕,依旧破败,却尽显生气。
“这……没道理,怎么可能?”信娘咂舌,她不敢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嘀嘀咕咕,“莫非我们进了阴间?”
如果有的话,那就是了吧?
程路心里疑问句,赞通道,“很可能误闯入了阴间之地。”
“世人常道神鬼修行,这阴间,我也是听坊间传闻颇多,呵呵,自己也成那传闻的一员。”
信娘苦笑着摇头,那种经历刻苦铭心,近乎于死里逃生,现在再看,就好像二人集体失心疯。
陷入幻境一般。
二人马不停蹄的往回歌镇赶去,先去确定李蒋六是不是还活着,毕竟画皮他俩都带了出来。
临近回歌镇的路口茶摊边,程路走过去又折返回来,不是想喝茶,而是里面有个很特殊的人士。
怎么特殊?
别人都是长发或是发髻,一个光头显不显眼?
而且这个光头还戴着佛珠,穿着粗布衣袍,正跟店家讨茶水喝,信娘疑惑走来,“就一个和尚,有什么好看的?”
她在东南见多了和尚,只道是穷乡僻壤,程路大惊小怪。
程路走入茶肆,店家看到他,赶忙笑着招呼,“程镖头,您来了,小店正是蓬荜生辉,快请坐,小的这上好龙井,刚到的。”
“店家客气了。”程路笑着回应了一句,看向面相看着不超过十六岁的和尚,“法师那里来?那儿去?”
和尚打了个稽首,“施主有礼了,小僧苦海,自杭州而来,往剑门而去。”
余杭?
和尚?
程路想起了一句名次,看着端茶来的店家,“苦海法师一同?”
“出家人,怎可……。”话到一半,苦海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尴尬不已,程路大笑,“苦海法师,放心了吃,这店家做生意也不容易,请坐。”
“是啊,程镖头可是咱们回歌镇的富豪。”
“就是,咱们回歌镇以天涯镖局为荣。”
“小和尚你运气好,碰到程镖头,不然你就是再讨要,也没多余的给你。”
茶肆客人们憨笑交谈着,信娘看了眼程路,搞不懂他为何忽然对一个和尚这么上心,坐在身侧,“你有什么打算?”
“驱鬼伏妖,都是和尚的本事,如果有真本事,请回去看看,不比我俩两眼瞎强多了。”
程路小声说着,招呼苦海入座,信娘觉得有几分道理,二人都是武夫,对鬼怪一类,不显出身形的话,很难找。
“苦海法师出自那家寺庙?”信娘笑着问道,打量着有些拘谨的苦海和尚,倒是面白皮嫩,秀气的很。
苦海看着端上来的茶点,肚子叫的更大声,面红耳赤,“小僧修行于金山法寺,二位施主若来余杭,可通传小僧,定尽地主之谊。”
石锤了大威天龙!
程路心里嘀咕了一句,还真是,只是不知道金山法寺跟金山寺,是不是同一家寺庙?
“哈哈,定然,来,喝茶。”程路笑着招呼道。
信娘在耳边小声说道:“金山法寺在东南诸州,颇具名望。”
“名门正派?”程路问道,大魏也曾礼佛,后来随取消了扶持佛门,转而扶持道门,但原各处,也有寺庙所在。
下意识问询,一家传承久的寺庙,往往具备自己的秘法。
信娘颔首,“当今天下大高僧的东海神僧,便曾在金山法寺求佛。”
懂了。
“多谢程施主款待,小僧身无财物,承蒙一饭之恩,观程施主气血鼓荡如龙,想必是武夫,小僧这微末之学,
若有用处,定不推辞。”
苦海自己走天下,眼界还是有的,眼前程施主贵为回歌镇镖局总镖头,定然不会无故请自己一个落魄和尚。
准确的说,修行人,对和尚向来都是排斥的,只因为佛法来自域外,而非大魏本土修行门派,虽几百年来,
佛门已经脱离了天竺的影响,自成一脉,然其与道门争锋,佛道之论,论败,沦为各大修行体系的嘲讽。
故而和尚,并不受修行人待见,甚至某些极端点的,杀了在外游历的和尚,也无人会为其主持公道。
他行走江湖,虽微末之学,却也能保命,知进退。
程路倒是不知道苦海的内心,笑道:“有的,此处不好说,还请苦海法师随我来。”
苦海挣扎了一下,还是心默念阿弥陀佛跟上,出了茶肆,往前走了些许,人少了些,信娘将卷着的画皮展开。
苦海盯着画皮看,眉头紧皱不已。
“苦海法师可能看出名堂?”程路问道,这件事关乎镖局内部稳不稳,有玄素老道的例子在前,说什么也不敢大意。
只能看看运气,这位出自大威天龙的那个金山法寺的法师,能不能看出点门道。
“鬼披人面,是为画皮,行走世间,与人无疑。”苦海眉头紧皱,苦着脸,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程路眼前一亮,“法师可否看出,鬼是不是披着画皮伪装的人?”
“小僧佛法有限,需摆下佛堂,借助菩萨之力,才能一窥虚实。”苦海声音忐忑,光明正大让人弄佛像,这可不是东南。
万一蹦出来一个蜀地剑州的剑修,会不会把自己一剑打杀?
信娘侧耳在程路耳边嘀咕,“佛道二门,向来不对付,佛法传播,是受限制的。”
懂了。
意见不合呗。
程路倒是无所谓这种佛道之争,管他武夫什么事?
再者现在要去找道士来回又是一天,他等不及了,相比之下,苦海弄佛堂,显然更快。
“苦海法师做便是,出什么事,天涯镖局承担。”
事关自家镖局的存亡,程路可不会马虎,别说什么道士不道士,想干好,也得等事情弄清楚再说。
“小僧姑且一试。”
苦海脸苦着答应下来,心里责备自己,为何贪口,为何贪吃?
唉。
长叹于心间,只愿佛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