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起身回去罢。”
“善。”
走到屋外,陈友忽然拿出飞剑,怒目而视,“妖孽,你竟然还敢来。”
端着水盆的舒阳后退两步,紧紧看着程路,低下脑袋,一副任由打骂的模样。
“兄弟。”
程路拍了拍陈友,“稍安勿躁。”
“兄弟,这妖孽作恶多端,本该除之而后快,替天行道,怎能纵容收留?”
陈友不解,这只鼠妖作恶多端,该杀!
程路暗道正派人士就是不一样,张嘴闭嘴就是喊打喊杀的,笑着摇头说道,“兄弟言重了,这妖自是要杀,
但福缘不错的妖,杀了平白折煞自家的福缘,何必如此呢。”
“况且,此妖已被我那灵宠收为奴仆,杀了她岂不是给她痛快,不如留着当牛做马赎罪,又不伤其性命,你觉得如何?”
“走罢。”
陈友看了看舒阳,终究没再说什么,御剑腾空而起。
“日后好生把握灵台本性,莫要再当那妖王之流。”
“谨遵真人老爷教诲。”
舒阳看着程路走下山道,一直悬着的心终究是放了下去,那个仙踪高徒暂时不再追究,真人老爷也告诫自己。
这一线生机,她算是求到手中了,看着端来的水盆,径直走向曹善的屋子,既为奴为婢,便莫再想那些有的无的。
天顶上。
陈友沉着脸御剑而行,程路坐在独角霜月狼背上百无聊赖打着哈欠,将昨日之后的事情说了一遍。
“天策府?”
陈友呢喃着这个词汇,“方才走时,贫道粗略瞧见一白车,莫非是香车?”
“嗯,双龙香车,主人是一位自称七公主的女子,姓曹名善。”
“皇室中人,五品天策府统领守护,想来此女便是上月传闻抵达楚州境内的公主殿下,不知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谁知道。”
程路摊手,“人都死完了,我也不能审问公主吧,有违背我的人设啊。”
“看看。”
陈友接过葫芦与折扇,“这把扇子上有浩然气息,应当是儒家修士所用,这葫芦倒是普通,不过一装酒葫芦而已,儒士好酒,天下皆知。”
“对,不过从行为种种中判断,天策府的武夫跟这个书生,似乎不是守护这个公主,更像是监控的意思。”
陈友眉头紧皱,虽不喜那鼠妖还活着,却也只能如此,想杀也不是这个时候,“确实蹊跷,金枝玉叶又怎会出现在这穷乡僻壤当中。”
“你回去用百花门的情报体系好好收集一番京城的消息,特别是有关七公主的。”
程路拍了拍独角霜月狼,“我去问问鬼谷师傅,这金芒竖瞳,究竟是啥玩意。”
“嗯。”
陈友颔首,想到卧病在床的夫人,“兄弟。”
“知道了。”
陈友抓住小狼的毛发,独角霜月狼嘶吼着速度加剧,不过上百息便落在醉月楼庭院内,掀起弥漫上屋檐的尘埃。
“咳咳,速度真快。”
没办法了,这方圆千里都搜刮完了,能入眼的灵物,也就这两个。”
陈友颇为无奈说道。
并非他不愿继续去收割更多的灵物,实在是千里之内,能打得过的都被打死了,剩下的太抢又不是二人两个不到六品境界的修士能对付的。
程路安稳坐在草地上深呼吸,内里吐出一口浊气,气机运转平稳,适才起身看着陈友,“多谢陈兄相助。”
“举手之劳而已,兄弟快些带上聘礼,好回去行那天婚,兄弟真是好造化。”
陈友眼中闪过一丝羡慕,能与鬼谷前辈的弟子喜结连理,真是造化啊,这门兄弟认下来,日后肯定不差。
程路看着手里的白骨鸡精与玉骨,懊恼怎么两个都是骨头,这似乎不太符合这新婚的聘礼啊。
“兄弟啊,你看,这能不能给为兄换一换?”
程路满脸苦相。
“为何?”
陈友不解,这分明都是上好的天材地宝,干嘛要换?
“有道是,良辰吉日,红不见白白不见红。”
程路小声嘀咕,提了提手中的骨头,“这大婚之日,我用这惨白之物去提亲,怕是有点不太好。”
陈友抚额拍脑,“兄弟,不是我说你,凡俗之人自然是忌讳这忌讳那的,你我修行中人,又岂需要忌讳这忌讳那的,
莫说是冲撞了神鬼,即使真的冲撞了,也不是叫我等打杀了事。”
“也对。”
程路一拍脑子,说实在,两世为人,结婚还是头一遭得自己置办,上一辈子有爸妈帮忙,他倒是非常的省心又省事。
那像现在,一忙活起来整个人都有点茫然。
自己是修行人,不是凡俗,怎么能用凡俗那一套来说呢?
“哈哈哈。”
陈友看他的脸色哈哈大笑,“我看啊,兄弟你这是太高兴了,没了分寸,放心,哥哥好歹是过来人,
会帮你的,安心安心。”
“切。”
程路嘴硬哼了一声,“我气机恢复的不错,咱们走吧?”
“好好,走着。”
陈友御剑而起,载着程路渡过高山,跨越河流,不到半个时辰,数百里之遥远便到了。
“羡慕啊,御剑而飞就是好。”
程路满眼羡慕,如果这御剑之法能用在运镖上,岂不是实打实的快递了吗!
“时辰不早了,赶紧去拜会鬼谷前辈,成了这门亲事吧。”
陈友看着谷外夜黑风高,鬼哭狼嚎之声阵阵,谷内却清净不已,却是个修行的好去处,不由得替程路感到欣慰。
二人结伴而去,又结伴而回,程路走到一半顿住脚步,“兄弟,你有笔墨吗?”
“有的。”
半个时辰后。
“晚辈程路,给师傅您请安了。”
程路披红戴绿的跪拜在鬼谷先生面前,磕了三个响头,“晚辈不才,特意白骨鸡精、玉骨以及秘笈为聘礼,
还望师傅莫要嫌弃,将弟子与我为道侣,
来日必当孝顺您老人家,当自个爹娘一般孝顺无二,此誓天地可鉴,若有违背,天地神人共诛之。”
陈友也跟着穿红袍,头上漂浮着三个披上黄马褂的盘子,其一是玉骨,其二是白骨鸡精,其三便是那程路兴起所做的秘法秘笈。
第三者陈友不知道,但前二者,都是炼丹炼器的好材料。
鬼谷先生穿着灰白道袍,捋着胡须,“你有心了,不远千里弄回这物件,
我们修行人讲究的是夺天地之造化,修逆天之真道,一切从简,既你予我聘礼,
老夫自当出这嫁妆,本门所修繁琐,赠予尔鬼谷经一卷,望尔等夫妻日后携手共进,早日求得正果,
好叫那人间传尔等美名,
其二,老夫身无长物,给予尔一只代步灵兽独角霜月狼,作为尔脚力,日后这万水千山,皆可去得,
老夫念你二人年岁尚小,无那护道之力,再赠尔神鞭一副,好生修行,早日证得长生果。”
“谢师傅,谢师傅。”程路心中大喜,“以后我肯定将您当自个亲爹供着,每逢初一十五,必定看您。”
陈友看了眼市井模样的兄弟,微笑不语,不需请假面道其恩情感谢如何,倒是一心一意的露出真小人之态度。
怪不得玉娘一见此人,便要与之相交,倒是贫道看走眼了。
“行了,老夫用不着你初一十五来拜会。”
等了许久,趴在桌子上睡着的灵秀才缓缓睁开眼睛,“呀!你醒了,先别动,我让人把粥给拿上来。”
“师姐怎么了?”
程韵被灵秀的声音吵醒,迷糊揉了揉眼睛,“师姐你去那?”
看着灵秀的背影跑出门,她满心疑惑,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急匆匆的!
“大哥!”
程韵看向大床,看着睁着无辜眼睛的程路,福至心灵,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两步跑到床沿,趴在边缘捶打着程路。
我的亲妹妹,别打了!
“咳咳。”
“唔。”
程路剧烈咳嗽,程韵捂着小嘴,止住哭声,泪眼婆娑,满脸写着欢喜二字,“你可算醒了,都快把我急坏了呜呜。”
“粥来了粥来了。”
灵秀端着食盒跑了进来,“趁热喝,这可是为你熬制的,非常有价值。”
俩师姐妹一左一右服侍程路喝下了粥,肚子里有了存活,这才感觉好受了许多。
“程镖头,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不妥的?”
灵秀把食盒递给程韵,为程路号脉,程韵将食盒放到一边,楚楚可怜看着自家大哥,满脸委屈。
“气息平稳,看来透支气机的后遗症已经过去了,没留下什么隐患。”
灵秀彻底松了口气,“师妹,去把那锅里的粥都呈上来。”
“好好。”
程韵听到大哥没事,又是开心又是欣喜,快步跑到屋外,将还在炉子上的罐子取了下来,将香气四溢的粥倒入食盒里。
院门外三五人这才赶来,其中那个光头苦海看着蹲着倒粥的程韵,紧皱的眉头这才放开来,“阿弥陀佛,程施主无大碍。”
“能吃能喝,看来恢复的相当不错。”
玉娘笑呵呵的小跑上去帮忙,“妹子,这边要均匀一些,灵粥的效果才能更好,对,就是这样。”
陈友看了眼忙碌的媳妇,“苦海道友倒是关心程兄,就是不知道你是在害人,还是好心办坏事。”
“小僧一介沙弥,陈道长何必如此,小僧自是皈依我佛,心底善良,大爱众生。”
苦海微微摇头,这几天,可是被这个道士为难的很,如果不是摩诘居士与蒙武一再帮助,恐怕自己这光头早就被锋利的飞剑斩下。
“二位,正逢程路康复,如此良辰吉日,争吵可不吉利。”
摩诘居士劝诫道,“吾等还是在此等候吧,多人进去也不好。”
“老夫乃医师,需跟尔等同流合污?”
张楼不服气的哼了一声,捋着胡须步入其内,没一会就被程韵赶了出来,“张老先生,我们三个女孩子家家的,你一个大老爷们还是在外面等一会吧。”
“好说好说。”
张楼笑眯眯的颔首,背负双手仰头望天,很开心。
蒙武无奈笑道,“张先生倒是一位开朗的医生。”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贫道对你们佛门这句话很认同。”
“红粉骷髅乃英雄冢,坏人修行所在,需谨慎。”
蒙武看着三人,一时半会不知道该不该说什么,不太听的懂,但总觉得,很高深莫测的样子,几人中又是自己修为最低。
算了,还是憨笑跟大佬们保持同步才是正确的道理。
三个女人一台戏,当真是忙碌一个多时辰。
张楼气的胡子抖动,只因为程路在程韵跟灵秀的搀扶下走了出来,脸色苍白,穿着大氅,倒是保暖的极为贴切,“几位,就等了。”
“唉,摩诘道友你这道法可以啊,居然让陈兄昏迷七日,至今都是虚弱的。”
陈友打量了一下,“不过我这灵粥搭配的不错吧,看来消化完之后,恢复的很快。”
“非也,道法只是其一,个人缘法才是主要的。”
摩诘居士可不敢邀功,深深明白深藏功与名的重要性,而且,程路施展的阴阳一气显然与自己不同,甚至在某些方面更强于自己!
完全脱离出了道法的范畴,他不觉得程路能触碰到大神通的层次,但有的时候,大神通这玩意,更看重的是悟性,而非天赋。
“看到总镖无碍,兄弟们才能安心走镖。”
蒙武哼哼唧唧的说了一声,躬身作揖,“还得转达兄弟们,先告辞一步。”
正思索间,两柄飞剑从头顶划过,程路刚开口,就看着陈友已经驾驭飞剑直冲而上,气机震荡,整个人快速前进。
“师叔,有埋伏!”
二弟子看着一旁背负双手的中年道人紧张说道。
道人身着淡紫色道袍,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戴着道冠,颇有闻道之人的风骨,八字胡随风摇曳,“小小地方能出如此剑修,难得,不必担忧。”
道人突兀转身,神色倨傲,“道友根骨上佳,何不寻一师门修行……道友这是何意?”
道人话没说完,就被迎面而来的火符打的变换位置,怒道,“不知尊老爱幼,贫道代你父母劝诫你一番。”
“师叔,他就是那个打伤师傅的修士。”
二弟子见自家师叔动了收徒的心思,赶忙呼唤出声,陈友笑了一下,八卦方位符箓缭绕在身后,“道友想收贫道为徒,怕是不够资格。”
“是你,也好。”
道人师叔显然刚反应过来,“拿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