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文默默的移开目光。

都是因为他拿出了“恶徒的乌鸦”，贝克亚特才会特意赶来的。而且贝克亚特也确实说过他之后还要赴约。爱伦确实没有说假话。

爱伦并没纠结这个问题，继续说道：

“贝克亚特可是和那些脑子不够用的仆役不同。他对普通人的友善仅仅是看在金币的面子上……你肯定没有旧日民的货币吧？”

你这么问……怎么觉得目的不纯呢？

史蒂文警惕的选择了默认。

爱伦笑了一下，“一个不带钱的客人，贝克亚特是不会手软的。”

“虽然我觉得你肯定已经死透了，不过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我还是决定再等等，也许能收回你的部分遗骸安葬。”

爱伦摸着鼻梁，很认真的说道：

“嗯。墓碑上就刻‘他的敏锐和英勇让他达到了真实世界的边境。坏运气让他永远止步于此’！”

所以说……我在等着你救命的时候，你特喵的就在给我想墓志铭！

史蒂文黑着脸冷冷说道：“很真挚，你以后肯定用的上。”

爱伦没有理会史蒂文的挖苦，接着说道：

“我本以为要等到天亮以后才会有事发生。可店里突然毫无征兆的蔓延开一种极危险的力量。呵，黎明前的黑暗……”

“我也不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就选择了一种最保险的方法处理。我混乱了整片街区的认知……”

“混乱认知？”

“是的。让所有事物无法被辨别，让所有活物都迷茫……那股危险的力量也会因此而失控……”

史蒂文思考一下。

这或许就是毁掉杂货店的真正原因。

爱伦混乱认知时，正好就是贝克亚特对着自己扔大招的时间。他的力量失去了攻击的目标，结果就自爆了。

某种意义上讲，这货还真救了自己一命……

“事情就是这样。他们好像迟到了……”

爱伦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看来是‘遥视’到了这里的爆炸，不敢冒然进到帷幕里。这支真理者小队很有经验嘛……”

他指了下周围的透明墙壁，解释道：“这就是帷幕。用来隔离事态区域，以防普通人有所觉察。同时也能控制事态不会恶化到帷幕以外。”

“不破坏帷幕，谁也没办法从里面出去。”

爱伦对上史蒂文的眼神，又补充一句，“我也一样……”

“你就等在这里吧。那支真理者小队做好准备就会进来。你放心，他们不会加害普通人。”

“应该就是带你回去，做些常规的询问。嗯，或许还会安排给‘记忆打捞员’……也没什么，真理者认为直接查看记忆要比审讯更有用……”

你刚才有说审讯吧？怎么听都不像是没什么的啊！

但凡有点“常识”也知道，牵扯到未知世界的普通人下场都不会太好……

“之后他们会怎样处理我？”

“哦……”爱伦神色有些尴尬。

“可能会关上几个月吧……做做检查，确定你没有被污秽侵蚀，没有被诅咒或者附身等等……这样也是为了你和普通人的安全。”

“如果一切正常，他们应该会放你走。当然还要注销你对旧日世界的记忆……可能会留下点后遗症……我觉得他们不会为普通人派个高级别的记忆工程师……”

“爱伦，你真是位诚实的朋友……”

砰！砰！砰！砰！

史蒂文一口气打光了弹夹里剩余的子弹。

虽然知道没效果，不过很解气！

这次爱伦连响指都没打，子弹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

史蒂文沉着脸说：“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事说出去？”

爱伦温和的回答：“你是没法说清的。”

“我们现在能如此惬意的聊天，是因为交易使你产生了认知枷锁，把你对我的认知锁住了。只要完成交易，枷锁解除的同时认知也会淡化到最低限度。”

“想想那个给你捎口信的旅店老板。他还记的起关于我的什么吗？”

“呵，真是方便……”史蒂文冷淡的说。

“方便……是啊……”爱伦喃喃的嘟囔一句。

看向帷幕边缘，那里有数个虚幻的人形正在逐渐实质化。

爱伦突然说道：

“史蒂文，失去认知并不等同于沉没记忆。而是更彻底的方式。是让你记得发生的所有事，却如同是独自经历的。”

“就算记忆打捞员也无法在这段记忆中找到我的存在。因为在你的认知里，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存在，一个路人……”

史蒂文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种使自己“消失”的方法好像有些悲凉呢。

爱伦再次挑起嘴角，说道：

“我告诉你的事情经过，你都会记得。只要你没有其他古怪之处，真理者也不会为难你的。”

“所以说，我的调查员朋友，你就安心享受接下来的很长一段不需要工作的时光吧！”

安心？这让我怎么安心啊！

就算是旧日民，也不会把穿越这种事视为“正常”吧！

要是那些真理者发现，史蒂文·卡特身体里夹带了个名为陆茗渊的异世界访客，我恐怕这辈子都不用工作了吧！

不行！绝对不能被真理者抓走！

史蒂文犹豫着要不要趁现在对爱伦说实情。

可就算说了，爱伦也没有理由会帮忙，反而还有可能被再坑一次。

虽然爱伦没有要害自己的意思，可这货也不是什么可靠的朋友。

再好好想想，或许我可以再靠演技征服那些真理者？

这样想着，史蒂文看向已经完全进入帷幕的真理者小队。

五个真理者，都穿着黑色紧身战斗服。胸口带着和“信标”一样的Ψ型纹饰徽章。

几人成扇型站位，警戒的扫视着周围。

就算看到了史蒂文，也没有冒然行动或喊话。

只是最前面，史蒂文推测是队长的人低声吩咐道：

“触发‘信标’的人没有身份记录。推测不属于旧日居民。注意侦测周围是否存在污秽残留。残留量过高直接进行区域性处决……”

史蒂文彻底打消了之前的念头。

想演这些真理者，恐怕他还没开口就已经被灭口了……

爱伦拍了拍史蒂文的肩膀，轻声说道：

“是告别的时候了。合作很愉快。史蒂文。”

他欠了下身，从那扇孤独矗立的店门中穿过，完成了和史蒂文定下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