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我只想知道，你心里有没有过我一分一毫。”

哪怕有一点，她张思捷也心甘情愿如今的下场。

“没有。”沈钰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沈钰从头至尾对张思捷便没有一分一毫的感情，他也不介意说出实话。

可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有的人只一眼，便对那个人青眼有加，可是有的人一万眼，也等不来那个人的回眸一看。

沈荷转身，她俯视着眼前那个跪坐在地上的女子：“你可知道什么叫因果循环？”

因果循环，就是无论做什么事情，不管好坏，终归那个结果会回到自己的身上。

沈荷懂，张思捷也应该明白，她今天的这一切，便全部都是因果循环带给她的。

沈荷没有把接下来的话再说下去，毕竟现在说什么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她张思捷无论陛下怎么处置，都将与他们无关。

沈荷忍者膝盖上的疼痛一步一步的从养心殿迈了出去，仿佛步子有千斤重一般，多少次她想停下来歇息，可是她的脚步却在告诉她：任何时候，都不可停下来！

沈钰看着眼前已经渐落的斜阳，侧首看着被阳光照的愈发温柔的沈荷，柔了声：“阿荷，我们回家。”

养心殿走出来的张思捷看着二人的背影，心酸的落下了眼泪，他身旁的那个人，终归不可能是自己。

她漫无目的的走在行宫之中，原本那些对她恭维的人，如今却也不见一个来搀扶一下她。

这片宫墙，着实太冷漠了。

她的手一点点抚摸过阳光照射过的墙壁，可是却觉得透心的寒冷。

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人。

连忙摸索出了她自己从将军府带过来的匕首，穿过了层层宫墙，最终走到了皇贵妃的冷宫门前。

或许沈荷说的不无道理，因果循环，她也是着了因果的报应吧。

可是就算她如此，有一个把她拉进深渊的人，她一定要见一见。

冷宫清冷依旧。阳光慢慢穿过窗子，投射在大殿之中，一个素衣女子仍然在阳光之下挥舞着衣袖，宛如还是当年的少女模样。

张思捷扔下了手中的匕首，没有推开门。

谁又不是着了因果循环的道，如今骄傲的她落得如此下场，恐怕是要比杀了她还要残忍吧。

张思捷望着天空笑了一下，鼻尖有些酸涩，可是却不能流泪了。

今日的天空还是那么清澈，就犹如她在徐州见到沈钰的第一眼，只一眼便是万劫不复。

她看向眼前那口被新叶遮盖了枯叶的井，宫中多少女子，都把美好的年华留于此地。

如今她无颜面对她的父亲，她又有什么脸面回到将军府。

慢慢抚摸上那口粗糙的井口，向下望去是一片漆黑。

终是闭上了眼，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似乎如此就可以把她手上的鲜血洗刷干净。

冷宫的人也冷眼看着眼前的场景，这么多年，这口井吞噬过多少人的性命，他们也都见怪不怪了。

只是没想到的是，眼前的这个女子也曾叱诧过战场，是多少人仰慕过的女中豪杰。

张谦到的时候，张思捷的身体已经被打捞出来了。

他早就在养心殿的门口候着，只为了能让皇上见他一眼。

可是皇上未等来，等来的却是张思捷的死讯。

不过皇上仍是不为所动，心中竟然没有一丝恻隐之心，他看着堂堂七尺男儿跪在地上痛哭的时候也不过说了一句：“朕许你把她带回去。”

在九五至尊之位这么多年，他的心中已经没有什么比他的权威更重要了。

所以那些可能会危及到他地位的人，他一个也不会留。

“臣谢过陛下！”张谦痛心的声音回荡在殿中。

“小女之过属是臣之管教无方，臣请求陛下，允许臣归还手中十万禁军，回乡养老。”张谦老泪纵横看着这个他用心辅佐多年的陛下。

或许他当真年岁不小了，再经受此番打击，他更无法向从前一样了。

“允了。”

皇上只是淡然的看着他，他能应允他告老还乡也算还了张谦多年替他平定边疆的情分了。

世子府。

“世子，张思捷投井自尽了，张谦大将军引咎辞职了。”李成神色有些忧伤，在此之前他虽然不喜欢张思捷的性格，可是仍然觉得她也算个豪杰。

沈钰点了点头，深如潭水的眼中没有经起半分波澜。

他看向了在一旁的沈荷，正睡的香甜。

他用温热的手掌抚摸了沈荷的额头，张思捷这件事情之前，她又有多长时间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觉了。

沈荷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睁开眼便发现沈钰略微有些心疼的凤目，不禁开口问道：“怎么了？”

“张思捷死了，张谦也辞了禁军大统领一职。”

沈荷低声不语，她这样也好。

“陛下可还有再说其他？”毕竟这件事情事关陛下。

沈钰摇了摇头。

“他什么都没说，可能也想给张谦留一份余地吧。”

这一点倒还是沈荷没有料到的。

看着外面刚好的天色，沈荷也算放下了一口气，看来这天气会越来越好了。

不过今天侯府竟然来了一行不速之客。

沈荷本想着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回侯府同许蔷说说这件事情，可是却看见略有些熟悉的背影出现在了侯府的门口。

这哪里是旁人，正是沈荷许久未见得沈家人。

她踱步走去，冷眼看着正在侯府门口大放厥词得沈家大媳妇：“这都说一朝成佛，鸡犬升天，可是谁想，这我们沈家的媳妇回了侯府，却对我们沈家人不管不顾了。”

说罢，她摸下了两滴泪水，桑着一张擦了白粉的老脸。

沈俊也在一旁应和：“还有我那妹妹，大家都应该知道她是个医女，这不，进京了我们家里人有个头痛脑热有求于她，她倒好，竟然不管不顾！”

沈俊和沈家大媳妇这一番言论。虽然来凑热闹听的人不少，但是众人却始终不相信。

许蔷自从来到侯府之后，也时常帮衬着街坊，倒是比当时韩夫人总是拉个脸看着他们好的多。

而沈荷如今虽然是太医院的太医，可若真的百姓有求于她，她也会不收分文的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