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安禹诺跑过去给了纪苏红一个大大的拥抱。在这个家里,母女俩的关系最好,无话不谈,说是母女,更像是姐妹,走在商场里更是如此。
“早就成年了,却还像小时候一样没正形,十足的野丫头,礼仪课白上了!”纪苏红用玉指去刮安禹诺挺翘的琼鼻。
“妈,这叫解放天性!”安禹诺振振有词,“在外面我是女神,在家我是您女儿,想怎么随性怎么来!”
“傻丫头,这下子知道维持女神范有多累了吧?早叫你学野丫头,你就是不听!”
“唉,我也想学野丫头,可颜值不允许呀,谁让妈的基因好,把我生得这么漂亮!”
“这记马屁拍得不错,以后继续保持。”纪苏红调侃。
母女俩坐到床边。
“囡囡,今天的聚会还好吗?”
“原以为平平无奇,没想到却蹦出来一个有趣的人,没白去。”安禹诺老老实实地回答,没撒谎。
“哦?说来听听。”纪苏红起了好奇心。
“那个人叫徐帆,如今在海州城市学院上学,是我同级同校的高中同学,一直暗恋我,可一直没有表白,这样的男孩实在是太多了,我根本没印象,但我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是网络上顶顶大名的神豪浪总,还网罗了本地的一帮子富二代!”
“你的意思是,这个叫徐帆的,一改之前的暗恋,今天正面向你发动了恋爱攻势?”纪苏红一点也不惊讶,天生丽质难自弃,母女俩都是从小到大就被男孩频频表白,这样的事再正常不过。
“母亲大人聪明。”安禹诺调皮地回答,“不过,徐帆的攻击性并不强,举止有度,不卑不亢,却也不是个吃亏的主,面对同乡会众人对他的置疑,直接叫来二十多个富二代替他撑场子,一鸣惊人!”
“听得出来,这孩子骨子里透着傲气。”纪苏红再问,“那他的为人如何,你有打听过吗?”
“风评不太好!”安禹诺道,“在学校里有终极舔狗和绝世渣男的蔑称,在网络上给女主播乱撒钱,取代王校长成为网络第一神豪。”
“无风不起浪,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囡囡,你以后还是离这个男孩远一些吧,小心被伤到。”
“妈,我会把握分寸的。”安禹诺有自己的坚持,“倒是您,眉头紧锁,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跟我说?”
“我就知道瞒不过冰雪聪明的你。”纪苏红长叹一声,脸上的微笑被苦笑取代,“你对咱家的四平海运了解多少?”
“爸一向不允许我过问四平海运的事,我只是道听途说,据说情况不是很好……”
纪苏红摇头。
“不是‘不是很好’,而是很糟糕。”
“年前公司高筑债台,一举吞下另一家海运公司,正准备大展拳脚,就遇上百年不遇的全球疫病,一切航运终止,导致公司接连亏损了大半年,元气大伤,上个月员工的工资都差点发不出来。”
“现在,员工人心惶惶,各大股东不想再投资,上下游产业链对公司信心不足,银行追贷,同行都在等着公司破产,总之,公司现在就是一块肥肉,四周围满了想要大块朵颐的恶狼!”
安禹诺被惊得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自家传承了三代的四平海运已经风雨飘摇,怪不得最近一些圈里人看她的眼神是那么的奇怪,原来症结出在这儿。
如果四平海运破产,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豪宅没了,大概率是出租房,甚至连单人间都没有!
豪车没了,以后只能骑共享单车!
饰品没了,估计会换成两元店里的商品!
漂亮衣服没了,美食没了,化妆品没了,香水没了,包包没了,宠物没了,旅行没了……
最关键的是,“白富美”三个字里最能提升身份的“富”字没了,只剩下一身好看的皮囊。
她自信有能力养活自己,那张注会证就是最佳的证明,可养活一家四口,还是从云端跌落的一家四口,那就不容易了。
到那时,以前根本不会考虑的“嫁入豪门”就成了她的首选,还不是她挑别人,而是别人挑她!
可悲!
可叹!
可怜!
可恨!
想到这儿,她就打了个冷颤。
“妈,公司真的没救了吗?”
“有救!”纪苏红有点迟疑,却还是红着眼眶说了下去,“你爸求爷爷告奶奶,终于找到了一个投资者,但对方提了一个条件。”
安禹诺秒懂,这个条件百分百牵涉到了她!
而她最有价值的,就是婚姻,就像古代用于和亲的公主!
她的心慢慢地滑入无底的深渊。
她爸安向阳重男轻女,很早就露出了用她联姻的想法,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女孩总要嫁人的”,而对她的哥哥安凤年,一个好色、无能、行事乖张的纨绔子弟,却是百依百顺。
宁愿给哈佛捐赠百万美金给安凤年买了个入学名额,也不愿让她出国公费留学。
宁愿让安凤年在公司里一次次挥霍,却不愿她在公司里当个实习生。
宁愿给安凤年买价值千万的超跑,也不愿给她买一辆属于自己的代步车。
宁愿给安凤年在成年礼上转赠10%的公司股份,也不愿给她哪怕万分之一的股份。
……
面对种种不公,她没有屈服,没有沉沦,而是努力努力再努力,年年拿奖学金,仅仅三年时间就学完了本科四年的课程,还考了注会证,凭自己的本事步入海州那个人人如龙的圈子。
她原本以为,自己距离联姻的命运已经渐行渐远,可现在,天灾人祸,再一次把她推进了联姻的圈子。
如果她是个狠心的人儿,一走了之,无视公司和家族的命运,倒是可以避开联姻,可她不是,舍不得母亲在中年堕入凡尘,舍不得父亲一蹶不振。
所以,她没得选,只能同意。
“妈,你继续往下说!”
“是夏家!”纪苏红知道女儿的心思,可她亲手毁了女儿一直以来的努力,但她不能不来,为了一家四口,只能她来当这个恶人,“夏家的人说了,只要你愿意与夏镜泽结婚,夏家就会立刻注资四平海运。”
夏镜泽吗?
果然是这个人渣!
安禹诺将玉手握成拳,指甲深深地扎入肉中,疼得她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