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莫寒住在树上，那个女人就坐在树下打坐修炼，让他也无聊的变蛇生涯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乐趣。

他不想搭理坑害他的老家伙，自然每天往路瑶那里更凑近一点点。

他能示好的方式也有限，不过是从不死神树身上用牙齿拆下一些零件。

有树皮也有树叶子。

老树仍旧不时抓些猎物进来，投喂他们两个。

玉瑶来了之后，被抓进来的那些怪物全是楚莫寒完全打不过的，他也只能跟在玉瑶身后蹭吃蹭喝。

幸好玉瑶对于他这条小蛇没什么坏心思，烤好的肉还愿意分他一点儿。

在玉瑶受伤的时候，楚莫寒偶尔也会含着一口树汁帮她涂到伤口上。

“你身体里一点儿灵气魔气都没有，却这样通人性，可惜了。”玉瑶看了看恢复如初的手背，抬手摸了摸黑蛇的小脑袋。

楚莫寒擎直了一段身体，眼神疑惑地望向她。

可惜什么？

他只是为了报答昨天特别好吃的烤肉！

对于许久都只能吃生食的他来说，那几块烤肉简直是人间美味。

时光飞逝，玉瑶从进入不死神树领域范围之后，一直没再出去过。

她原先穿在身上的衣服早已腐坏不堪，如今身上穿的是直接用冰元素凝聚出的一身雪色衣裙。

随着修为日渐深厚，她的头发也变成了纯净的白色。

虽然是一日日看着这人身上发生的变化，可楚莫寒还是觉得这人更冷了。

这老树忒坏，难不成还想培养出来一个断情绝爱的战斗机器么。

又一次被抛向半空中，这次不死神树没将他们的对手拽入领域内，甚至玉瑶还正在打坐修炼的时候。

这是真一点儿不怕她因此走火入魔。

楚莫寒心里怒骂不死神树歹毒，尾部却尽全力在空气中重重拍打一下，整条蛇瞬间冲到那个同样身处半空中的男人身前。

“挡路？找死！”对方浑身被黑气包裹，翻涌的黑气中透着邪恶与阴戾的哀嚎。

楚莫寒甚至不知道自己撞进去会遭遇些什么。

但这个——是人类！

楚莫寒瞧见了被黑气包裹着的长剑反出的银光，蛇神向着那把剑迎了过去。

细小的蛇身偏转角度，近乎贴着剑身一路冲向了男人的手掌，狠狠一口就咬了上去。

男人砍向玉瑶的剑不由偏移两分。

也正是在此刻，玉瑶终于睁开了眼睛。

森冷的寒流瞬间在她面前凝成了一道坚固的屏障，剑尖撞上去发出铿锵之音。

男人咒骂一声，左手抓起咬在手上的蛇，重重一捏朝地上扔了下去。

从云间坠落的楚莫寒感觉自己五脏六腑在那一握之下都快被捏碎了。

他甚至无法再控制自己的蛇尾动上一动。

一片黑暗迅速席卷了它的意识。

对方的攻击来势汹汹，玉瑶却感觉那个被黑气包裹的人像是拉满了慢动作。

她初醒有些没反应过来，在冰面与长剑相交的瞬间，叮的脆响将她瞬间从识海中拽了出来。

这不是在不死神树下，她也没在修炼。

冰剑直接出现在她手掌上，男人还没来得及做出下一个攻击动作，脑袋就已经从高空落下。

玉瑶像是一道闪电，转瞬便出现在了那条小小黑蛇旁边，抬手用灵气小心翼翼地接住了它。

寒冰瞬间将它脆弱的身躯彻底冻结。

玉瑶修炼的都是自保和要人命的法术，治病救人她不行。

她脸色难看地冲到不死神树跟前，话都没说，直接一剑割开了不死神树的树干。

不死神树吱哇乱叫着，挥舞树须想要给玉瑶一点儿教训。

却发现玉瑶根本不是能够任他揉圆搓扁的小仙了。

金灿灿的树须被砍断掉了一地，不死神树彻底老实了。

“你是什么时候将仙灵气转化为混沌灵气的。”

玉瑶还在生气，她用寒冰冻成了一只碗，里面盛满了树汁，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条小黑蛇泡了进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着急。

可能是，她活了这么久，从来没谁在乎她到这种地步。

明知不可为，却甘愿拿命去搏。

楚莫寒对玉瑶的想法全然不知，当时他之所以会冲上去，纯粹是因为如果玉瑶没从修炼状态中脱离出来，真的被一剑刺死了，对方也一定不会放过他。

他一条蛇，还是黑色的，飞在半空中简直醒目的紧！

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楚莫寒感受着自己的尾巴渐渐恢复了知觉，紧跟着就是浑身上下让他窒息的疼痛，他能听见咔咔的细响。

那是他被捏碎的骨头在一点点拼合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莫寒终于睁开了眼睛。

在睁开眼的瞬间，就对上了玉瑶直勾勾盯着他看的那双眸子。

楚莫寒心下一凛。

自己应该没什么地方得罪她了吧，为什么要用这么可怕的眼神看着自己！

看着黑色的小蛇猛地弹直身子，玉瑶探出指尖点到他脑袋上。

一道繁杂的咒文瞬间在楚莫寒的头顶凝结。

饶是楚莫寒对阵法符咒多有研究，也没看懂那些纹路代表什么。

只感觉咒文消失的时候，它浑身的不适都随之一扫而空。

“算是对你舍命救我的报答。”玉瑶望着他，勾了一个极浅的笑容。

楚莫寒讶异地趴在冰碗里望着她。

刚刚一定是错觉，这分明是座活生生的移动冰山！

楚莫寒不知道自己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死神树显得老实了不少，不再说那些看似高深莫测实则格外装逼的话。

楚莫寒觉得一人一树之间的状态很像是在冷战，日常就是谁也不搭理谁。

不死神树也不再整什么所谓的猎物和考验了。

玉瑶想要出去战斗全凭自觉。

凡界有不少杀人如麻的邪修，偶尔会想要越界进入魔族堕魔修炼，玉瑶便拿那些人练手。

与其说是练手，不如说是清缴。

现如今她很难再找到能跟她对阵一二的对手。

“你一直说我的修为不够，不知道，你还要我在这里留多少年。”头发都已经长到了脚裸，玉瑶的耐心终于全部都耗尽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耐性很好，现在看，未必如此。

玉瑶望着掌心的冰剑，思绪飘忽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