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卖卖!”刘牙子殷勤地凑上前,扯开地上那小子。
石婆婆的独子是个烂赌棍,放着家里的老老少少一点都不管,成日里只想着去赌坊胡混发财,若是回家必然是赌输了回家拿钱的。
可自打石家媳妇没钱看病去世后,家里能挣钱的人更是没了,还是石婆婆辛辛苦苦的养着两个小孙子。
可这儿子就是个畜生不如的,回家翻不到钱动辄就打骂孩子撒气,老娘拦着便连老娘也不放过。
最后更是将这三口一块儿硬卖给了刘牙子,只换得了五两银子便又去赌坊醉生梦死。
对于这个儿子,石婆婆是哭瞎了眼,伤透了心,只叹自己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才生下这么个祸害。
被卖时,石婆婆是彻底对他冷了心,只盼着能遇到个好心的东家一块买了他们祖孙三口。能给口吃的安稳的活着,日后便是做牛做马也甘愿的。
谁成想,等了几天,小孙女竟是要被卖到那种腌臜地方!
刘牙子当时想着,石家的男娃年岁不小也能干活了,说不定能送到高门大户当小厮。
面对来挑人的管事、娘子,这男娃又倔又凶,那人家自然也不会要这等不知趣的小厮了。他非要守在妹妹、奶奶身边,也就一直砸在手里。
眼看着能把那黄毛小丫头送出去回本,刘牙子求之不得呢。
“哎呀,您看看,这丫头长得全手全脚的,要不五两吧。”
“不行,就这姿色最多三两。”
……
傅胭与萧烈站在人群的外围围观了一会儿,又听到众人七嘴八舌的消息,慢慢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看着那呜咽绝望的小丫头和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孩子,傅胭仿佛看到了刚穿来时原身……
只她幸运的是,遇到了赵府的先夫人。
“嫂子,他们……”萧简拉了拉傅胭的衣裙,有些紧张地将小身子往后躲了躲。
看到那两个姐姐哥哥的凄惨样子,萧简又害怕又不忍心再看了。他想帮帮他们,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若是没有哥哥嫂子,他是不是也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在萧大伯母那听到过他们的议论,说要把他卖了,只是哥哥护得紧才没让他们得逞。
傅胭安抚地摸了摸小家伙的后背,转头看着萧烈的眼睛。
“阿烈哥,咱们一直忙不过来,正好添两个人帮把手吧。”
“嗯,听你的。”萧烈知晓他媳妇的心又软了,可傅胭一直都是这般柔软善良的姑娘,一如现在,一如三年前。
傅胭没想那么多。
她只是告诉自己,正好铺子里缺人了,现在有缘遇上就正好买了。
毕竟铺子里吃食的做法也算是个秘方,有卖身契在手便不怕人背叛了,省得还得雇人挑人。
她上前一步,冷声问道:“我这儿正好缺个打扫做饭和干活打杂的,这三个我都要了要多少银子?”
看到有夫人上门要人,原本站在那的老老少少们一看是正经人家,不由连忙开口推销自己。
“夫人您看看我们吧,我们两口子正值壮年,能干活。”一汉子出声道。
“老婆子我也是在大户人家当过差的,夫人您看看我。”另一婆子也对着傅胭谄笑道。
石家三人循着声音木木地看向她。
听到这些人推销自己,石婆婆才反应过来,她连忙对着傅胭磕头道:“夫人!老婆子什么都能做,我孙子孙女也吃得少,能干不少活的。求求夫人买了我们三个吧。”
傅胭避开她的磕头,暂不管她,只冷冷地对刘牙子问:“要多少?”
“十两!三个您都带走。”看她冷漠的神情仿佛就是随口问问,不是非要买的样子。刘牙子报完价又有些忐忑。
卖出去回本总比砸手里强啊。
傅胭没说话。
看她好似不满意转身就要走了,刘牙子重新拦住她改口:“哎哎哎,夫人你等等。六两!只要六两!”
傅胭停住脚步,定定地看着他。
刘牙子缩缩脖子,搓搓手道:“真不能再少了,我这带着他们过来,还好吃好喝地养了几天,总得赚个辛苦钱不是?”
好吃好喝?
傅胭看着地上这瘦骨嶙峋、病歪歪的三人,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眼瞧着地上那男娃被打后越发气弱,却仍死死地盯着他们,傅胭转身看了眼萧烈。
萧烈点头,默契地取出六两银子递给刘牙子。
刘牙子惊喜地接过:“谢谢爷!您等等,我这就把他们三人的卖身契取出来。”
既已有人多付了银子,红尘楼的老妈妈朝地上唾了一口,骂道:“晦气,咱们走。”
壮汉听令松了手,小丫头滚落到地上,她立马跌跌撞撞地跑到哥哥身后藏起来。
没一会儿,刘牙子就将石家三人的卖身契找出递了过来。
傅胭接过仔细查看,确认没问题方才收起来。
围观的人群看没热闹了,这才散开来。
有夸这一家心善的;也有说他们傻的,买人不买壮实能干的,挑这病恹恹的三人可不就是傻嘛。
“能站起来吗?”傅胭对趴在地上的两人问道。
“没事,夫人我们没事的。”石婆婆怕新东家嫌弃他们,连忙要爬起来证明自己身体可以。
男孩抿着唇,撑着妹妹的手艰难地站了起来,又和妹妹一同扶住奶奶。
随后他才又看向傅胭,小声道:“夫人,我们可以走的。”
“行吧。”傅胭看他们三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叹了口气,“你们跟上。”
傅胭和萧烈牵着萧简走在前面,石家兄妹三人扶着奶奶默默跟在后面。
没走多久,他们停在一家小药铺前。
傅胭:“都进去看看吧。”
石婆婆看着那铺子,哪还能不知道这是东家要给他们看病啊。
他们已经花了东家一大笔银子,现下看病定又要费银子,石婆婆忙推拒道:“东家,我们都是些皮外伤,过两天就好了。小伤不用看的……”
“来都来了。早看早好,才能帮我干活啊。”不等她再拒绝,傅胭又道,“我是东家,都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