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容沉认为自己听茬了。
原先他准备行军到边境,有心带着江暖瑕。她也同意了。如今,他请战被婉拒,但是,她却要环游世界?
何谓环游世界?
他不关心。他只要知道,其中的含义就是离开他,不要他。
滕容沉扭头就走。
“云苏哥哥?”她唤。
他脚步未停。
“云苏哥哥!”她追了几步。
他一口气压在胸膛,滕容沉嘴角紧抿。他的步伐并不快,如果江暖瑕要追,能追上。
但是,他发现她并没有追上来。
止步,提醒自己不要回头!
但是,他生气啊。
她怎么能这样!
抿唇太紧,有些发白,手握拳肌肉绷紧。
他就要放弃,继续往前离开。从背后,突然被一个拥抱抱住了。
“云苏哥哥。”是她,她从背后抱着他,“你要是现在生气,我离开之后,你会后悔的。”
“我为什么会后悔。”
“因为我如果离京,你就会想啊,不该不理我,分开之后再见不是很难确定嘛。何必在离别之前争吵呢。”
再如何,好聚好散不香吗?
他显然被她这些莫名其妙的理论,气到无法马上给予反应。
她继续,“你真不回头看看我?”
他不动。
“那我真的走了啊?”
他身子更紧绷。
“啊,云苏哥哥看来是真不想见到我呢。”
她语气失落。然后,慢慢放开了环着他腰身的手臂。
滕容沉有要去抓她的动作,但事实上没有动。
身后有远离的脚步声,然后归于平静。
他终是没忍住,回身。
本以为看到是空无一人的情况,却发现女子背手浅笑依依站在他不远处。
他也是真的生气懊恼,不然,她假装离开又悄悄回来的行动,不可能瞒过他。
她用手捧脸开花,“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不是说要走。”
“恩,但是我听到了,听到了云苏哥哥的心声。你说不让我走。我要是走了,你就会伤心。”
“胡说。”
她嬉皮笑脸凑过去。
他这回没避开。
她到他面前停下,他嫌弃不够,上前一步,搂住她。
主动先接近的是她,但是,打开某种大门,便得好似有肌肤饥渴症的人,却是他。
“如果我不同意呢。”
“为什么不同意?”
“你说呢!”
“不生气不生气哈。”她哄着,但说的却根本不妥协,“如果不同意,那我就只能悄悄走啦。”
悄悄走?他都知道了还怎么悄悄走。
关键不在如何离开,而是她回答所透露的意思。
她不会因为他的态度而改变。
说的话再软再温柔,也改不了这样的意思。只不过也许更能让人接受而已。
不,他接受不了。
她说完,又笑了:“当然是骗你的。我怎么可能悄悄走。我一定会努力努力让你同意啊。云苏哥哥你想想,你是不是还打算行军啊?你也努力让陛下同意,到时候,我们就都有自己做的事。”
“你的意思,我先选择了要领军,所以,你就可以选择离开。”
本来不就是?
当然,她给了他一个微笑让他自己体会。
他体会了,第一次对一个女人感觉到牙痒痒,却又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他不知道,她知道。
她将计划告诉他,并且邀请他参与。
“明日云苏哥哥有空嘛?”
“我平日无事。”
“那,你跟我一起去看我的战船!”
“战船?”
“就是要承载着我的梦想,所以,我称之为战船!我亲自设计制造,五年了呢。”
所以,她还这么小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计划。
滕容沉现在不想思考。他答应了江暖瑕的提议。
翌日一早,侯爷府的马车来接他。
滕容沉进马车,没有看到江暖瑕,问车夫。
车夫回:“我家姑娘已经先一步过去,小的来接爷。”
滕容沉放下门帘。
马车行驶往郊外,越行越偏。偏到足够滕容沉怀疑他是不是被人劫持。
好在,终于到了。
他下马车。
映入他眼帘的,是非常空旷的场地,风刮过,带着一股湿气。可想而知附近有河。而此处,大石树立,写着“梦想造船场”。
有老人在门口等他,跟马夫交接,引滕容沉过去。
民间的私人造船场很少,多数控制在朝廷手里。如今他走在的这家造船场,看着有些年岁。
“爷,小心脚下。这里啊,是老船场,不过因为经营不善,险些关闭。好在姑娘她收了下来。当初啊,一个才七八岁的女娃娃,跟我们老东家谈判要收购,我们都以为她是闹着玩,谁能想到,如今又这等规模。”
滕容沉的疑惑,都被老人家给解答了。
老人家自然不是看出他的疑惑,而是对于新的姑娘东家,各种称赞。
在老人家热情的叙述中,滕容沉到了工人住着的地方。
他抬眸一看,一种人在那儿欢呼高喊“县主”之类。而江暖瑕豪气的很,举手就说先干三杯!
一群人闹成一片。
江暖瑕望到了滕容沉,她挥手之后,纵身飞过来。
在他面前,她开朗直白。
他是第一次看到,她在旁人面前的样子。洒脱豪气。
“云苏哥哥,你来啦!”
“不是说要上船?怎么还喝酒。”
她笑道:“就是对上船入水有好处,等会儿云苏哥哥你也喝一杯。保证不晕船也不会被湿气入侵。”
周围的人围上来,叽叽喳喳问。
“东家,这位少年朗是谁啊?”
“他?他是我的云苏哥哥啊。”
她说着,抱了一下他。
坦诚又直白。
众人瞬间明白,然后围着他们,欢呼转圈。
是在恭喜!
江暖瑕侧头,见滕容沉并没有不习惯或厌恶情绪,她就没阻止。
滕容沉没有一开始就上船,而是跟着江暖瑕一起,跟这些人相处了一会儿。
他的确并没有不耐,不是装。
他从来没有与这么多人相处,也没有不用保护自己,不用考虑之后,这么轻松的时刻。
喜欢吗?
倒也不是。
他不觉得这些低贱的工人有什么好,甚至他离开这里之后,就会将这帮人抛诸脑后,但是,他现在是愉悦的。
挑良辰吉时到,众人簇拥着两人到河边。大船首次入水之前,进行了一系列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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