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0083章 泣不成声(1 / 1)江左逸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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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是个大胡子,长相非常粗犷,可是他偏偏用了一把秀气的剑,此人飞身而至,沈庆不慌不忙,长枪直挑。

沈庆的这把枪用的可不是白蜡杆,枪尖用的大马士革钢,枪身确实加大柔韧性的软钢,重三十六斤,取的是天罡之数,浑身透亮。

大胡子看长枪凶猛,在距离差不多时变招,画弧,要将沈庆的枪挑开,可是沈庆岂是泛泛之辈?一记拐枪砸向剑锋,迅速一个单钩,将大胡子逼开。

二人谁都不言语,就斗在了一起,一条长枪扎、刺、挞、抨、缠、圈、拦、拿、扑、点、拨、舞花,变幻无穷,这都是战场上磨来的杀人技,即便你的长剑是百兵之王又如何?

剑气纵横,枪芒长啸,三十回合旗鼓相当。看得战士们是一阵心惊肉跳,这他娘的才是高手呢。

武人杰早已经被此地的动静惊到了,她是王府出来的女子,什么高手没见过?可是眼下的这个决斗当真是无比精彩,但是她越看越不对劲,那大胡子的剑法,她越看越熟悉,终于,她认出来了,快步冲上前,喊道:“扈叔叔?你是扈叔叔?沈将军,快停手,这是我爹的贴身护卫。”

武人杰的一声叫喊,二人同时停手,武人杰认得这人,叫扈跋,飞扬跋扈的那两个字,是爹的心腹守卫,擅长奇门遁甲,杀人也是走的旁门左道,常年藏在暗中,他怎么会来这里?

扈跋看到武人杰,疯了一样冲上前,将姑娘挡在身后,厉声道:“你们是哪儿的狗军,你们若是敢囚禁我家大小姐,老子一个个要了你们的狗命。”

沈庆是秦岭最看好的一员儒将,要是王大力在这儿,早上去掰命了,可是沈庆根本不动气,看着这一主一仆的状态,心中确定了,这个大胡子对武人杰没有威胁,便带兵离开了,这人一定是带来了武王府的消息,自己不便多打听。

扈跋是个穷苦人,当年赵武陵王买他只用了一顿饭,一顿饭便是一条命,二十年来,忠心耿耿,可是如今他能尽的忠,只有保护大小姐的安危了。

他看到沈庆对自己抱拳施礼转身离开非常诧异,武人杰给他解释了之后他才知晓,是这支军队的主人把她救了。

他看着大小姐的模样,心抽抽地疼,这丫头怕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孤儿。可是扈跋没有想着瞒着她,大家族子弟,该承受的,就得承受。

扈跋什么都没说,在武人杰的身前重重磕了个头,然后将一封密信交给了武人杰。

武人杰看着密信,心中升起了几分不祥的预感,她拿在手里,掂量了掂量,道:“好厚啊!”

扈跋什么都不敢说,只让小姐进屋,他盘膝坐在门口,不让一人靠近。

武人杰没有马上打开那个大大的信封,因为她似乎想通了一些事情,父母把自己兄妹送出来,是在保护自己的安全,所以沿途才会有如此多的暗杀,那些人,哪里是山贼,山贼如何会有那么强的战斗力?

武人杰深深吸了口气,拆封,发现里面是武家的翎羽宣纸,极薄,这封信足有三百多张,是父亲的笔迹,武人杰看了第一页,“人杰,你能看到这封信,父王便心安了,听闻你哥哥战死沙场,你母亲悲痛欲绝,几番昏厥,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为父一直将你当男孩儿养,却还是成功地把你养成了大家闺秀,可是从今以后,你便是武家的顶梁柱了,下面,为父和你唠叨一些闲话。”

武人杰将这首页小心地放下,后面写得是一些自己和哥哥此番出门遇到的敌人,而且在后面写清楚了是谁派的人,原来这一路,保护自己的人是自己看到的三倍之多。

武人杰一直看到了深夜,她忽然想起了这一路对她倍加照顾的哥哥,他会悉心告诉自己,自己不认识的东西都是什么,自己贪玩儿,被狗追,被鸡琢,摔了一跤,扯破了衣服,偷人家百姓的衣服,结果被村民追着打,又一次还和车队失散了,饿得自己只能进百姓的菜地里吃带着泥的萝卜,大哥就那样天神降临一般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笑呵呵地问自己,好吃吗?

“人杰,你说你这么贪玩,以后谁敢娶你?”

“我贪玩儿吗?整个中州都说人杰郡主是大家闺秀。”

“那是他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哥,我浑身没劲儿,是不是要死了?”

“嗯,你快死了,不知道有多少公子哥为你殉情。”

想着想着,武人杰笑出了声,然后泣不成声。

直到第二天天明,武人杰看到了最后一封,是一首长诗,父亲把家里正在遭遇的事情写成了诗,“商都城头夜二鼓,力士敲我武王府。应酬未得话从容,阶除早已人三五。仓皇便欲将我行,哪肯相留到天曙。婢子娇痴在母傍,家丁不敢出前房。如今却向何处去,似堕渊海身茫茫……”

武人杰看得明白,是商都的皇朝力士去抄家了,后面有一段是说他们被流放了,应该是往中州的西北角,长诗中写道:“我辈一生顶天地,坐使壮年成诀别。渡河渡渭还渡汾,千山历尽雪纷纷。江流山馆猿常哭,叶落邮亭雁屡闻。自从堕地谁窥户,此际无家却望云。迢迢千里还岁穷,半月才得到行宫。”

最后,父亲写着:“故友零落不须论,别有凄凉难具陈。同来同伴原不少,一半已为泉下尘。为父虽在那常在,沟渠会见骨如银。谁家愿作朝天户,此世空为堕地人。”

这是一封诀别书,父亲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了。

看到最后,武人杰反而没有再流泪,她静静地将信放好,藏在自己随身的包裹之中,出了门,道:“扈叔叔,我要学本事。”

扈跋道:“大小姐,你吃不了那个苦,报仇之事,还是交由我来。”

武人杰平静道:“杀父之仇,弑兄之恨,当然是我来报,可是,我却不能尊您为师,还请谅解。”

扈跋看到武人杰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心里却还担心,这女娃,从出生就嚷嚷着要学本事,可是从小到大提剑的时间却不到半个时辰,现在是杀父之仇让她满心憋屈,知道学剑的苦,就不学了。

扈跋在树上拴了一根麻绳,让她双手抓着麻绳把自己的重量撑起来,要撑住一个时辰。

结果武人杰满手是血的坚持了两个时辰,摔在地上昏迷了过去,扈跋呆呆地看着倒地的武人杰,捏了捏她的臂膀,坚硬如铁,叹息道,大小姐本就是筋骨惊奇之人,是个练武的奇才,是个百打不死之身。

第二天,扈跋便让武人杰去了军营,扈跋和沈庆说明了情况,沈庆长叹一声,华夏又一贤臣凋零,然后借了一百个兵给扈跋,就让没有一点基础的武人杰和那些男兵打架,什么时候能撑得住男兵进攻一刻钟还能站起来,他便传授武人杰真功夫。

结果武人杰第一秒就险些爬不起来了,后来她被一次一次地打倒,又一次一次地站起来,撑了一分钟,便昏过去,再也醒不来了。

养伤的时候,她便帮着秦岭研究衣服,伤好后,马上去和那些男兵掰命,第二次撑了两分钟。

扈跋真的看到了武人杰学剑的决心,可是她总该问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学,但是她一句没问,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她手里没有兵器,只有一条碗口粗的木棍,整天像是贴身武器一般放在身边。

这一切都被秦耀杰看在眼里,心疼这个侄女,却不能阻挡她学本事,也心怀感慨,上一辈的天下已经烂透了,自己这一辈子奋力保证华夏四洲还在,而天下中兴,就靠这帮小孩儿了。

远在雷州的秦岭忽然从草地上惊坐起,把睡在他身边的唐可儿吓了一跳,道:“我去,大哥,怎么了?雷州三十万大军杀来了?”

秦岭揉了揉太阳穴,道:“做了个梦,梦到人杰那妮子躺在地上被一帮抠脚大汉狂踩,我这个小暴脾气。”

唐可儿本来还挺机灵,一听秦岭这么说,眸子里闪着点点悲伤,道:“大哥,你那个法子,真能保住人杰的爹娘吗?”

秦岭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就算救不了,也不能让那些要害人杰父母的人活得太舒服了不是?”

唐可儿道:“大哥,我告诉你个秘密,人杰是个练武奇才,有一次她被蛇咬了,七步蛇,要是旁人,登时毙命,而人杰却偏偏被救活了,之后我就观察她,每次重病,都是睡一觉就好,包括这次,她伤得是极重的,被钦天司的人用刀刺穿了脏腑,搅动得内脏成了一堆碎肉,可是她却被咱们救活了,你说她是不是奇才?”

秦岭喝了口水,道:“得了得了,你也好,她也好,一个是百年难遇的奇才,一个是江湖上闻之色变的大盗,充其量还不是个小丫头片子?谁乐意让你们干那么大的事儿了?天塌了有我挡着呢,你们俩能无病无灾地过日子,我就阿弥陀佛了。”

唐可儿就蹲在秦岭面前,抱着膝盖,侧头看着秦岭这张俊俏的脸,道:“大哥,你说咱们萍水相逢,我就觉得你那么亲呢?”

秦岭乐了,道:“我看见你也觉得亲,说不定上辈子你是我闺女。”

唐可儿站了起来,笑着上马,道:“大哥,就此别过,咱们后会有期!”

秦岭心口没来由的一慌,道:“你干嘛去?”

“哈哈,瞧把你吓的,我哪儿也不去,饿了,去抓只兔子,你烤给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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