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醒转的兰琪儿翻了个身,习惯性的伸手四处划拉,咦,我的枕头呢?这床咋这么硬?
心下一个激灵,该不会是滚到地上了吧?睁开眼一看,这什么地方?明明是在自己房间里睡觉,怎么睡着睡着跑这奇怪屋子里?
身下的慢回弹席梦思成了硬嘣嘣的石头床,好像也不对,应该是玉石床,还切割打磨得平整光滑,大小刚好够一个人平躺。
再仔细看这不是屋子,是一个小房间大小般的冰洞,整个洞的形状呈半拱型,顶上和洞壁到处挂满了晶莹剔透的冰柱子,奇形怪状又玲珑夺目。
该不会是梦到了童话世界里的冰雪王国?啊,这是闹哪样?最近也没看动漫,没看童话,兰琪儿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那么疼,现在绝对是清醒状态。
骨碌一下从那石头床上蹦起来,半滚半爬的下地,脚下一踉跄踩到了裙脚,差一点就又得趴下。
裙脚?这裙子也太长了些,兰琪儿这才注意看自己身上穿着的,仙女裙?老长的素白色古代裙子,料子不懂是丝的还是纱的,总之看着是极好看的,穿着还挺隆重,脚上是软底的绣花锦鞋,这头发快赶上裙子的长度了……
衣服不对,头发不对,伸手出来看了看,手型也不对,左手中指还套了个奇怪的指环,这根本不是自己的。
洞里有光,光从哪来的?兰琪儿抬头可没发现有灯,难不成这些冰柱子能发光?
诡异得很,这地方不能待,得赶紧走。
冰洞有一个小门,兰琪儿推门走了出去。
眼前是一个更大的冰洞,形状结构都差不多,她这会彻底懵了。
可别告诉我睡着了会猝死,死了还不算完,过奈何桥还小气得不让喝孟婆汤,然后给我来个灵魂穿越……
穿越的剧情不都是穿到一个要死或将死之人的身上吗?身边一大堆丫头婆子灌汤喂药哭哭啼啼的赶脚吗?
虽然出身普通了点,但自认长得少有的漂亮,人也格外聪明,从小父母就使劲儿砸钱让她上各种班,高考考了个好大学,父母当心肝似宠爱,一路顺风顺水的日子还没过够,怎么就能来这么一出?
“呜呜……”兰琪儿缓不过神来,直接瘫软了在地上。
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仔细想了想,穿越,就当是穿越了,那原身的记忆呢?
啊,一点记忆都没有,这什么时空,什么朝代,这原身是什么人?这占了人家的身子,就要接着人家的路子走,尽尽孝啊,继承继承丰厚的家产什么的,最好还来个帅炸天的未婚夫什么的嘛。
可现在是两眼一摸黑,出了这个洞没准活不过三天就得死。
惊,那是肯定惊的,慌,也肯定是慌的,先出得洞去再说。
双手提起那拖地的长裙,一脚高一脚低的往上走,这洞修得好,起码留了有路,环境也好,银装素裹的,干净。
跌跌撞撞的到了一副石门前,正寻思着要怎样打开,没料到石门自动的缓缓开启,还没等得及完全开开,兰琪儿一猫身就出到洞门外。
站在洞外,满眼绿草如茵,繁花争艳,心下忍不住感叹,空气真好!真是个神奇地方,山洞里明明是个冰雪世界,外面竟春意盎然。
啊……
兰琪儿终于反应过来了,她身上只穿着丝织纱裙,那样的单薄在冰洞里竟然没感觉到冷!那洞起码得要有零下才能保持结冰不化吧?再探了探自己的头和手,只是有点冰凉而已,像是在空调房里待久了一样。
奇怪,兰琪儿忍不住回头去看那个山洞,这不看不打紧,一看整个人不好了,身子是不感觉冷,但心里冷!那种惊悚的冷!
自动石门已经闭上,门左边一块竖着的大概是有一米半高的有点像汉白玉样的长方型石头,没准它就是汉白玉,上面刻着:吾爱兰琪儿之墓。落款是:宇,景泰三年立。
兰琪儿?同名同姓!人难道真的有什么前世今生之说?读了那么多现代社会主义那什么列主义的书,这说法打死也不能信啊。
这里是一个洞墓!一个很高级的洞墓!那她从里面走出来,里面只得她一个人,莫非……莫非她自己就是洞里的一个死人?那会是死了多久?看这洞口的架式,不像是新筑的。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这里阵尸多久了,名副其实的借尸还魂啊。
宇又是谁?看样子是这里那个“兰琪儿”的爱人,落款就一个字,吝啬得可以,多刻一个字不行吗?满天下名字有宇字的何其多,没有原身的记忆,凭这一个字也无处找啊?
诡异,不能待,这地一刻都不能待!
兰琪儿提着一口气儿撒腿就往山下跑,跌倒了爬起来再跑,也不顾得满头满脸的泥巴尘土了。说来也奇,这下山的路东拐西拐的,直直下去不好么?算了,跟着感觉走就是。
估摸着那冰洞该是在半山左右,跑跑走走了有两个多小时吧,终于是出了山脚下的这一片林子。
兰琪儿顿时感觉这脚就不是自己的,像灌了铅似的那么重,还口干舌燥,幸好是下山了,提着的一口气也松了下来,这不松还好,一松下这口气,直接不省人事,软软的往地下倒了去。
眼见就要着地的一瞬间,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把她接住。
迷迷糊糊间,兰琪儿感觉有人在给她喂水,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醒了。
睁眼就看到一张盖世俊颜,如骄阳一般出现在她的头顶上方。这世上有长得如此英俊的人?
怕是作梦吧?梦就梦吧,最好一梦不醒直接能回到那张席梦思床上。
想罢又闭上了眼睛。
“哎,你还装睡?”
头上的太阳在说话。
真实的唉,不是梦,那这是哪?
兰琪儿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一圈,按这个角度,俊脸在头上方不远,啊,该是在人家怀里!
虽然不是从小就接受男女授受不亲的教育,但躺在一个陌生男子的怀抱里总归不妥。
兰琪儿赶紧的直起了身子,望着眼前的盛世美颜,脸夹微红:“你是谁?是你救的我?”
“嗯,算是”男子挑了一下眉。
“谢谢!”兰琪儿暗忖,什么叫算是?
“不客气,你也救了我。”
兰琪儿灵动的双眼望着眼前的人,全是问号。
“是你带我走出的这座山。”
兰琪儿茫然,摇了摇头,这下她是更加懵了。
“还是不明白。”
“这么说吧,这山上布了一个阵,大迷魂阵,从林子到山上,如果不懂阵法,只能在阵里打圈圈,走不出来,直到累死饿死或者是被猛兽吃掉,当然,我也不懂,所以也转了无数圈,正当我筋疲力尽想歇会,就看见你从山上下来,我是一路尾随你才出得这里的。”
那双寒星般的眼眸正探究的打量着兰琪儿。看她就十六七岁的年纪,何以懂得这高深莫测的迷魂阵?
“还有这怪事?这山虽说荒凉,下山的小路还是有的啊,我就是顺着那七拐八弯的路走的,哪有你说的那么玄乎。”
神情自然,眼底清水般干净,不像是装出来的。
“你是谁?为何会上山?”
“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兰琪儿一时语塞,是啊,她为什么上山,根本就没上山好吧,人家只是从山上下来,可这些怎么说?怎么能说得清楚呢?总不能告诉别人自己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是刚借尸还魂下得山来。
当你无法用言语表述清楚的时候,沉默是最好的。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天外来客,无端闯入到这个一无所知的世界,一切都没有,一切都是零。要怎么才能回得去?如若回不去,父母可不得伤心死,如若回不去,在这里要怎么生活?
想着此时父母怕是抱着现代死去的她哭得死去活来,眼神瞬间暗淡,泪珠子不争气的就往下滴。
“不想说就不说,你哭什么?”
像是看着一朵花朵瞬间在太阳底下焉了一样,心里有点不忍,美男递过来一条锦帕。
兰琪儿没接那条帕子,突然问了一句:“现在是什么时候?”
男子愣了一下,看了看头顶,还没来得及答呢。
又听见她补充了一句,“我是问的朝代年月。”
“大周皇朝,景泰二十三年,三月初八。”
“啊,怎么可能,不可能,你是不是搞错了?”
什么大周皇朝,听都没听过!点儿真背,穿个越来了古代还是个没在历史课本里学过的,想提前知道点什么大事都不可能。
此时用惊悚,恐惧,不可思议都无法表述兰琪儿的心情,她瞳孔瞪大,小嘴微张,一身的鸡皮疙瘩,瘦削的双肩因为害怕一颤一颤的轻抖。
脑海里轮番转换着两组词:景泰三年,景泰二十三年。中间相差二十年!
难道她这个身体已经死了二十年,在冰洞里藏了二十年!这桥段,怕真是只有老天爷才敢编!
突又转念,不就二十年嘛,穿越什么的一千几百年的都能发生了,还有什么是不可以的呢?不就睡死了二十年嘛,或者是静止了二十年嘛,跟穿越比起来,这就不值一提。
美男面无表情,直定定的看着眼前那张小脸,虽说是脏兮兮的,但这一阵青一阵白的也还是清楚,倒不像是装出来的,那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上山作甚?而且还是正常人都不敢去的山。
兰琪儿震惊之余,定了定神,抬头看了一下那个“她”躺了二十年的地方,阳光明媚,莺飞草长。
可她的心情是暗无天日。
有个声音像在说:要好好活!就当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圆了曾经诗和远方的梦!说不准哪天就能有奇遇又回到现代了呢。
可说得轻巧,怎么活?全身上下只得一套衣裳,一双鞋,头上一支白玉簪子,左手中指一只不明材质的指环,估计就属指环值点钱,因为上面有镶了七颗小宝石,每一颗宝石颜色都不一样,在阳光的照射下可耀眼了。就这点家当了,也不知道这里的物价怎么样,可不能随便卖啊。
“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吗?”兰琪儿觉得这现成的资源不用白不用。
“你要去哪?”
“进城,哪的城都行,越是热闹的地方越好。”
“你是人是鬼我都还不清楚,为什么要帮你?”
“倒真希望我是鬼。”
美男子望了望眼前的山,能从这山上下得来,说你是普通人,谁信?带就带吧,是人是鬼看看就知道,能有这么美的鬼带在身边也是不错的。
一个响哨,“哒哒哒”一匹高头大马听得指令疾步奔来。
美男跃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潇洒自如。
兰琪儿在心里叹道:这穿越过来第一个遇见的人就那么俊,想来运气该不会太差。就出神这会,一只大手已经像拎小鸡似的把她提了上马来坐他前面。
驾……
马蹄声声。
兰琪儿回头望了望那座渐行渐远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