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准备小憩片刻,某个突发状况提振了封川的脑神经章华家门口,好像有东西在挪动!
谁?封川顿时睡意全无。那东西很快进入了路灯的照射范围,他穿着白天章华所穿的那套衣服,身材和头型颇为相似。
凌晨2点半他要去哪?跑路吗?封川将手搭在插好的汽车钥匙,想想又收了回来,此刻发动引擎的话肯定会暴露自己。
不对,他并非要去哪,他,竟然笔直朝自己走来。
他的速度均匀,但走路的姿势相当诡异,不似常人,不似鬼魂的飘,不似僵尸的跳,却是紧贴地面而行,仿佛穿着一双根本抬不起来的硕大拖鞋。
瞬间,恐惧蔓延全身。
跟踪用的轿车车窗贴着黑色玻璃膜,按道理外面的人根本看不见车中的情况,他怎么知道我在里面呢?
封川也算见过大场面的人,但有那么几秒钟,他心底甚至冒出逃跑的念头,唯有职业素养在支撑最后的坚持。
“章华”像幽灵般接近,最终在车窗前停下来,敲敲玻璃,他慢慢俯下身子。
要干吗?封川鼓起勇气看向窗外。
一张脸,一张五官并不匀称的脸,笑着,却比哭还难看。还有一张脸,藏在那张脸的背后,露出点点轮廓。
准确地说,那是在人的脸皮另外贴了一张脸皮,或许出于故意,贴着的那张脸皮很不严实,靠近耳根的两侧微微皱起,看去随时都可能从真正的脸滑落。
凶手,他就是凶手!装神弄鬼,我看你怎么装!封川抓起手枪,欲要冲出车外,折腾两下,又停住。
车门,打不开。
……
邵城火车站。
封川身份已经切换,在梦里变成另一个自己。他拖着疲倦的身子,慢慢跟在数量不多的乘客后面。几天前,他在盘城的这列火车,几天后,他又回到了同一班次的火车。
只不过车的地点由盘城换成了邵城。
今晚,火车晚点了半个小时,但晚点二十四个小时的情况可能发生吗?即使发生,在火车的自己怎会毫无察觉?
购票前封川找盘城那边的票务代理问过,他本想买同次一样的铺位,但已被人捷足先登,因此他买到的是次简凌睡的那个铺。
车厢比次要热闹些,这格的六个铺五个有人,一位大娘占了原来封川的那个铺,她睡得比较死,发出沉沉的呼噜声。李明远的铺位则是个年轻男人,看去才毕业的样子,他可能刚刚被到站的火车吵醒,坐在铺嚼着什么东西。
封川想和他开个玩笑,假设告诉他前不久那张铺位死过人他会有什么反应?
当然,封川也就是想想而已,和陌生人肯定不能开这种玩笑。
火车车厢的布置感觉都差不多,其实封川也不敢确定这就是几天前的那一列。
车厢里还有些什么人呢?封川左看右看看下看,这时走来一名乘务员,提醒封川到自己的床去,现在时间很晚,不要叨扰了别的乘客。
封川赶紧逮着乘务员问:“不好意思,你一直在这列火车做乘务吗?九月八号有没有突然变成了九月九号?”
“什么意思?”乘务员显然没听明白。
“就是好像生命里少了一天。”封川抓耳挠腮,他实在不晓得怎么表达。
“切。”乘务员不置可否,她把封川当成骚扰者了。
“九月九号早,这里是不是有事情发生?”封川问。
“没事没事,我看你才有事了。”乘务员推了封川两把,就差没有直接将封川摁在床了。
邵城是个小站,停车时间不长,就在封川和乘务员说话的时候,车厢里的灯灭了。封川从乘务员口中套不到任何信息,只得乖乖爬自己的铺位。
夜很静,旁边的隔间里传来嗑瓜子的声音,让人心烦意乱。封川躺在简凌曾经睡过的地方,盯着黑不隆冬的铺床板,实在想不起是哪里出了错。
即使现在他重复了车睡觉的过程,依然找不到突破口,倘若今晚闭眼睡去,明早醒来,生命里会不会又消失二十四个小时呢?但是,至少从目前情况来看,这趟列车很正常。
而次那趟旅程确实与众不同,有悄无声息越过自己的简凌,有少言寡语突然死去的李明远,但这些同消失的九月八号存在什么联系吗?
白天网时封川在某论坛的一篇帖子了解到,延城十里塘小区发生一起恶性凶杀案,凶手不仅残忍将两口子杀害,还将两口子的尸体钉在墙壁,钉成和婚纱照一样的造型,而那个造型恰恰是当前很流行的“大心型”,应该是在讽刺夫妻俩的爱情。
封川并不认为这件凶杀案同消失的九月八号有什么联系,但那篇帖子里出现了关于“纹时联”的消息,这就挑起了封川的胃口,凶手向“纹时联”宣战,“纹时联”会坐视不理吗?此外,假设自己将凶手抓捕归案,周围的人必将刮目相看,就此得到“纹时联”的赏识亦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即使不久前才放了他们鸽子。
正所谓亡羊补牢犹未为晚。
延城警方发布的凶手素描像封川早就熟记于心,他双手合十默念道:你在哪?拜托,一定要让我先找到你。
吸取次乘火车去延城时的经验,临睡前封川一再确认手机里的日期,确认到每个毛孔都能记住那串数字后才放心地和周公去约会了。
“各位旅客,火车即将到达延城车站,请在延城车站下车的旅客准备好自己的行李准备下车。”
睡了不知多久,火车的广播将封川叫醒。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查看手机,九月十二号早六点四十分。虽然晚点了四十分钟,但日期没有错。
拉开窗帘,窗外竟然黑乎乎的,太阳不知躲哪里去了,或许今天的天气不会太好吧。不过也难讲,次来延城时本以为有个好天气,谁料眨眼却大雨倾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