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不知珍惜,当初又为何要生下漠信?”沐筱萝腾的起身,美眸寒蛰如冰。
“生下那个孽种是朕这辈子最大的错”楚熙愤然怒吼。
“你这辈子最大的错是不知道自己有个多么孝顺的儿子!若蜀后在天有灵,一定会化作厉鬼找你算账!她留给你那么好的礼物,你却糟蹋了!蜀后难产,那是天意!她是死了,可她的儿子还活着,那么坚强的活着!而你,楚熙!你都干了什么!”沐筱萝失控咆哮,眼泪竟忍不住的落下来。冷宫一幕鲜血淋漓的重现,她的心似在火上灼烧。
“沐筱萝!你你你来人!动手!”楚熙暴跳如雷,恨不能生生将沐筱萝那张嘴撕烂了扔出去。
“不许动手!”楚漠北被震撼了,他尚且不敢为自己的弟弟直言冲撞父皇,可沐筱萝做到了。
“楚熙!你混蛋!楚漠信就算不是你的儿子,可他是蜀后怀胎十月所生!你爱蜀后么?爱过蜀后么!如果你爱她,你又是如何对待她的儿子的!楚熙!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口口声声说爱蜀后!可你却要杀了她的儿子!你要杀了蜀后在这世上最后留下的血脉!蜀后真是瞎了眼啊!怎么会看上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你这头披着人皮的禽兽!你”沐筱萝破口大骂,俨然泼妇般骂的楚熙四脚朝天,手指如织布机似的指着沐筱萝乱颤,却气的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正厅打作一团,有寒锦衣在,那些所谓的死士根本不堪一击,再加上楚漠北横拦竖挡,沐筱萝也算是骂个尽兴。
眼见着楚熙气的快背过气去,楚漠北这才看向寒锦衣,寒锦衣心领神会,没等沐筱萝收声,已然将其揽腰抱起,纵身跃出正厅,离开金门行馆。
“父皇,你没事吧?”见沐筱萝平安无事,楚漠北这才跑到楚熙面前,目露忧色,能把一向沉稳的父皇气成这样,沐筱萝还是人不!
“朕要杀了沐筱萝!那个泼妇!朕要杀了她!”楚熙在极度不甘中陷入昏迷。好好的一桌膳食,除了沐筱萝饮的那口酒,已然一片狼藉。
且说沐筱萝还没骂够,一路上尽抱怨寒锦衣将自己掳的早了,直至回到济州行馆,沐筱萝还不时诅咒上两句方才解恨。
“这么早回来了?挺快的啊!”燕南笙一脸温笑的迎了上来,妖孽般的容颜美不可言,只是弧度还没扬尽,沐筱萝便擦肩而过,没看他一眼。
“办砸了,能不快么!”寒锦衣耸耸肩,直到沐筱萝的身影淡出视线方才凑到燕南笙身边。
“本尊这辈子从没服过什么人,这次算是服了沐筱萝!”见寒锦衣神秘兮兮的模样,燕南笙不禁好奇,遂追问事情经过,却不想寒锦衣突然伸手。
“干什么?”燕南笙瞅了瞅寒锦衣的手,挑眉问道。
“五万两黄金。本尊主是随便传话的么!”基于强烈的好奇心,燕南笙终是割肉,获得了第一手资料,紧接着便四处传播以求回本儿,到最后,沐筱萝在金门行馆的壮举几乎成了世人皆知的秘密。就连一直被殷雪看管下的楚漠信亦得了到了消息。
所以说冲动是魔鬼,沐筱萝就深深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深刻含义,自金门回来之后,沐筱萝陷入了无限自责中,此番豪放之举必定将楚熙气的不轻,现下就算她有意谈和,楚熙也未必会同意了,唯今之际只能寻求外援,总不能眼看着大蜀挥军铲平莽原呵。然则到了求人的时候,沐筱萝又不知该求到谁的头上,正如楚熙所言,封逸寒倒是会出兵,可远水解不了近火,至于狄峰,且不说他自身难保,大夏国的国情也不许他兴兵与大蜀作对。
就在沐筱萝重生之后第一次感觉到无助的时候,竟然会是她最避之唯恐不及的楚漠北伸出了援助之手,当然,沐筱萝将这理解为互惠互利。
适楚,书房内,沐筱萝与楚玉将所有的部署敲定之后,方才喘了口气。
“楚漠北为什么会帮你?”自楚漠北发来密笺之后,沐筱萝原本紧锁的眉头终得舒展,有那么一刻,楚玉觉得自己太弱了,弱到明知在乎的人有难,却无力相助,这种无力让他觉得愧疚和不安。
“谁帮谁啊?现在是筱萝在帮他!事成之后,筱萝得管他要报酬!”沐筱萝对楚玉的话持否定态度。
“沐筱萝。”楚玉正色看向沐筱萝,轻声唤道。
“什么事?”忙了整个上午,沐筱萝终于有时间喝口水。
“你是不是爱上楚漠北了?”楚玉从没有像现在这么认真过,那双眼朝着沐筱萝笔直的射过来,没有缘由的,他心弦紧绷,等待着沐筱萝的答案。
“噗咳咳咳我爱上楚漠北?我脑子进水了吗!”见沐筱萝一脸惊诧,楚玉忽然笑了,脸上那几片新鲜的嫩叶还冒着热气。
翌日,在楚漠信的以死相逼下,沐筱萝终于将软骨散的解药喂进了楚漠信的嘴里。
“沐筱萝!你怎么可以骂我父皇!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么!”楚漠信能走动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绕着沐筱萝转了七圈儿,直至发现沐筱萝身上没有一丝伤痕方才罢休。
“那玩意又粗又糙,本宫才不爱吃呢!”沐筱萝抿唇笑着,玉指捏过楚漠信鬓角的墨发,朝耳后掖了一下。
“你没事就好,本王要回去了,这次你别拦本王,父皇这一辈子没受过谁的气,被你这么一骂,肯定病了,本王要去看父皇!”楚漠信神色肃穆,眼底透着隐隐的不舍。
“你这一走,还能回来么?筱萝想你怎么办啊?”沐筱萝拉过楚漠信的手,眼圈儿泛红。楚熙呵,这就是你的儿子,明知道回去便是死路,可他却只惦记着你的身体。
“本王也想你沐筱萝,你这么聪明,就算没有本王保护,也一定会活的很幸福的,是不是?”楚漠信第一次没嫌沐筱萝唠叨,精亮的眸子溢出淡淡的哀伤。
“有漠信在,筱萝会更幸福。”沐筱萝心疼的看着楚漠信,这么懂事的孩子,他怕大家担心,才会明知真相却故作轻松,如今他心知此行再无回头路,却还担心自己会不会幸福。
“切,你别以为本王不知道,有楚玉在,你还用得着谁啊,不管你了,本王走了!”楚漠信猛的推开沐筱萝的手,倏的别过头去,即便他掩饰的很好,可沐筱萝仍然看到楚漠信抹泪的动作。
沐筱萝没揭穿他,而是任由楚漠信在皇甫俊休的陪同下离开了济州行馆。一路上,楚漠信时不时的找机会修理皇甫俊休,皇甫俊休无语,只能忍了,谁让自己当初拿石头砸人家了呢。
“你砸本王的事,本王不跟你计较了,可你记着,如果你敢背叛皇兄,本王做鬼也饶不了你!”楚漠信正指着皇甫俊休的鼻子发狠诅咒时,忽见面前出现一队人马。
“父皇那是父皇的金銮轿”楚漠信很想冲上去,可他却停下了脚步,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前,亦不确定轿子里的人在看到自己时,会不会更生气,亦或者里面的人更喜欢看到自己横躺在地上。
其实楚漠信知道,自回到蜀都的时候他就知道父皇要杀自己了,他不怕死,也没想过要逃,可他只想见沐筱萝,他觉得见到沐筱萝之后,就算是死了,他也安心了,现在,时候到了。
“儿臣漠信叩见父皇!”楚漠信深吸了口气,一步步迎上金銮轿,眼底透着绝然,既然自己的存在令父皇不安,那他死了也好,父皇可以放心,自己又可以见到母后,很好。
“吁”为首的将领挥手之际,轿子缓缓停了下来,楚漠信也没管随行的是谁,顿时跪在了轿子面前。
“漠信自知有罪,本该在蜀都伏法,如今害父皇追到金门,是漠信不孝,现漠信心愿已了,愿自绝谢罪!”楚漠信声音清亮,水样的眸子缓缓抬起,他想见父皇最后一面,那个他自当神邸一样崇拜的男人,哪怕一眼也好。
可是轿子里没有动静,甚至无人应声。楚漠信有些心疼,眼泪就这么刷的掉了下来。
“父皇对不起儿臣儿臣也和父皇一样,没有一日不在思念母后此番离去,只求父皇肯原谅儿臣曾来到这个世上”楚漠信哽咽着低喃,随手自腰间拔出利剑。
轿子里依旧没有动静,楚漠信绝望了,终究闭眼。
“小寒王!不对啊!他们穿的靴子不对,这些人不是蜀国的皇城侍卫!”就在楚漠信欲自绝之时,皇甫俊休突然狂喊一声,紧接着便见一支飞镖咻的自楚漠信耳边飞过,噗嗤一声,正插在皇甫俊休的肩上。
“哎哟!他们是刺客!寒王小心”皇甫俊休疼的龇牙咧嘴,整个人顺间趴在地上,生怕再成靶子,却不想躺着更易中镖,接下来的十几支飞镖仿佛长了眼睛似的齐齐射向皇甫俊休,皇甫俊休文人一个,自然逃生无门,硬是被人戳成了筛子,直挺挺的躺在那里,血流如柱。
“皇甫俊休!岂有此理!本王跟你们拼啦!”在看到皇甫俊休身中数镖,鲜血淋漓,死状凄惨的那一刻,楚漠信双目顿凛,眸色赤红,陡然跃起,手中长剑猛的刺向为首那个将军打扮的男子。
见楚漠信动手,轿后一队人马突然抽出武器,凶神恶煞的冲了上去,将楚漠信团团围住。刀光剑影,鲜血四溅,整个林中到处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楚漠信疯了一样冲向金銮轿,趁着避开敌人攻击的空当掀起轿帘,脸色顿时苍白如纸。
“父皇?您怎么呃”强烈的震撼让楚漠信忘记了身处危险,左臂一记飞镖,喷洒的鲜血溅到楚熙的脸上,滚烫滚烫的,灼的楚熙很疼,可他却找不到疼的根源。
“唔唔!”金銮轿内,楚熙被手指粗的麻绳五花大绑,嘴里堵着锦帕,此刻,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才刚刚醒过来。
“既然被你发现了,也好,兄弟们!杀了他们!”森幽的声音自为首的将军嘴里咆哮而出,众人早就杀红了眼,狂刀利剑一时如飓风般刮向楚漠信。
“你们这群混蛋!居然敢绑我父皇!看小王不宰了你们!啊”楚漠信突地转身,如磐石般屹立在轿前,用单薄的身体挡住轿口,手中长剑如银龙飞旋,阻挡着所有可能威胁到楚熙的攻击。
噗众人揪打之余,远处不时有飞镖射过来,眼见着刀刃砍向轿内的楚熙,飞镖咻的射向自己,楚漠信甚至没有犹豫,手中利剑倏的挡住刀刃,楚熙安全了,可楚漠信的右肩却血流如注。
“唔唔唔唔!”轿内,楚熙拼命晃动身体想要挣脱束缚,可不管他如何努力,身体却似紧裹的粽子般越挣越紧。
“杀了他!”为首的将军甚至没有下马,冰冷的眼睛绽放着幽绿的寒光,手下的喽们见楚漠信双肩中镖,越发有了底气,攻击一波接着一波。金銮轿前,楚漠信长剑闪着冷光,狂舞着挡下疯狂砍向楚熙的利器,身上,却多了十几道伤口,鲜血染红了长袍,楚漠信眼前已然出现重影,他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
“楚漠信!你走!”轿内,楚熙鼓弄着吐出锦帕,大声吼着。没有回应,楚漠信仿佛没听到一样屹立在楚熙面前,手中的长剑渐渐失了准头。
“你听到没有!朕让你走!”眼见着楚漠信浑身是血,身体摇晃不止,楚熙大声咆哮,分明没有受伤,身体某处却那么疼,可他依旧找不到疼的根源。
还是没有回应,楚漠信依旧如坚石般站在轿前,抵死挥动着长剑,目光渐渐涣散。
突地!十几支飞镖如银龙般射过来,直冲金銮轿,这一刻,楚漠信再也无力阻挡,索性扔了长剑,整个人倒退到轿口,双臂伸展,将轿口堵的死死的。
“噗噗噗”十几只飞镖几乎同时楚漠信的身体,那如泰山一样的身体渐渐滑落在轿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