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在给冷冰心斟完茶后,奔雷将自己关进房里足足十天没有出门儿,整个人也消瘦了许多,不过这些话也只是听人说的,殷雪他们在当日便离开了济州。
华清宫内,沐素鸾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躺在软榻上是什么时候了,此刻,御医们正有条不紊的为她处理伤口,直至御医们忙完之后退出去,沐筱萝方才从角落里走了过来。
“楚云钊这辈子最不该的就是爱上你,你是他的死劫。”沐素鸾的声音少了戾气,眼睛有些模糊,所以她眼中的沐筱萝,只是一个模糊的人影。
“爱?他配不上这个字呢!”沐筱萝检查着沐素鸾身上的伤口,算算日子,差不多五天就能养好。
“他是不配,那么好的女人,他竟然怀疑她人心真是可怕。”沐素鸾不再看沐筱萝,喃喃自语。沐筱萝觉得好笑,乌鸦落在猪身上,只看到别人黑,想你沐素鸾又何尝是个好人?只是这些话沐筱萝没必要再说,如今的沐素鸾真心不需要她再打击。
“好好养伤,五天后,筱萝自会送你离开楚宫。”沐筱萝丢下这句话,转身欲走。
“你是为了沐莫心?还是把我当作二姐?”沐素鸾突然将目光落在沐筱萝身上,眼底有了期待。
“二姐别忘了自己说过的话。”沐筱萝漠然回眸,淡淡提醒。无语,沐素鸾慢慢闭上眼睛,过往之事历历在目,如今的她,有什么资格期待呵。
离开华清宫,沐筱萝有些无聊,于是绕到了御花园的凉亭里,殷雪来了消息,再有七日便会到达楚宫,在此之前,她必须将沐素鸾送出去。
“皇上昨晚杀了孙贵人,刚刚本宫得着消息,皇上今晚会临幸本宫的长信殿,这可怎么办啊?”角落里传来声音,沐筱萝闻声微震,当即倚在亭角,细细聆听。
“这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男子的声音显得十分焦虑。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想坐视不理?那你平日里那些甜言蜜语都是假的?都是骗本宫的么!”说话的是个贵人,叫秦雪怜,入宫差不多十年,鲜少得皇宠,于是便耐不住寂寞,与皇城侍卫蒋德有了关系。
“我怎么会是骗你呢!其实你也不要把事情想的那么坏,皇上宠幸你那是好事啊!说不定今晚过后,你就是贵妃了!”蒋德宽慰道。
“贵妃?该是孤魂野鬼才是!近两日皇上每每宠幸谁,第二日,那人必定以触怒龙颜的罪名被砍了!本宫听那些宫女们说,孙贵人死的时候舌头早就被割断了!就算有冤,也难辩啊!不行!本宫不能坐以待毙!蒋德,不如你带本宫逃吧?本宫这些年也有些积蓄,只要我们能逃出去,以后的日子不会错的!好不好?”秦雪怜乞求般拉着蒋德的手臂,苦苦哀求。
“这”蒋德犹豫。
“蒋德!若你不答应,本宫现在就去面见皇上,将你我之事据实禀报,本宫若死了,也不会让你在阳间逍遥快活!”秦雪怜不惜鱼死破,也要逼着蒋德将她带走,可见她早料到今晚难逃此劫。
“好,你且回长信殿等我消息,我这就去打通关系!”蒋德咬牙,坚定道。
“真的?你别骗我?”秦雪怜攥着蒋德的手越发收紧,声音满是期翼。
“你我几年夫妻,你难道还不相信我么?”蒋德信誓旦旦,双手紧握秦雪怜。
“那那你要快啊,否则我怕来不及!”秦雪怜点了点头,这才肯放开蒋德。
暗处,沐筱萝有些无奈,几年夫妻?呵!十几年的夫妻又如何!这蒋德的话明显就是推托之辞。
事实证明了沐筱萝的猜测,翌日清晨,沐筱萝便听到长信殿有消息传过来,秦雪怜已死,舌头被割,杖毙。
“是不是有个叫蒋德的皇城侍卫失踪了?”青龙进来时,沐筱萝开门见山问道。如今的青龙,虽没了武功,可威望还在,仍是皇城侍卫统领。
“娘娘如何得知?”青龙有些紧张的看向沐筱萝。
“本宫若有动作,会跟你说么!”沐筱萝知道青龙在怀疑自己,不禁嗤笑。
“青龙没那个意思。”青龙垂首,淡淡回应。
“那蒋德与长信殿的秦贵人关系非浅,如今秦贵人出了事,他这是做贼心虚了!”沐筱萝端了杯茶,说的云淡风轻。
“竟有这样的事?”青龙恍然间,神色肃穆。
“统领大人是想说对此事全然不知?就怕大人说了,也未必有人会信,纵是玄武都和后宫的”沐筱萝挑着眉,眼底一抹精光闪过。
“娘娘!”青龙陡然抬眸,眼神透着掩饰不住的慌乱。
“其实这种事自古有之,怪不得谁,想后宫佳丽三千,皇上却只有一人,纵三百六十五日的轮,也不过有三百六十五个妃嫔得蒙圣恩,若再有些狐媚妖精得了皇上的宠,结果就更难预料了,试问这样的寂寞又有哪个女子能承受的住呢,她们入宫虽是冲着荣华富贵来的,可浮华背后守活寡的滋味并不好受,于是她们铤而走险,与这皇宫里最近的男人苟且也算是人之常情罢。”沐筱萝淡淡开口,这样解释道。
“青龙不知娘娘何意?”沐筱萝话里有话,青龙自是听的出来。
“在本宫眼里人之常情的事,到了皇上那里,可就是抄家灭族的罪名。若想保住玄武,你便答应本宫一件事。”沐筱萝敛了眼底的戏谑,肃然看向青龙。
“青龙不会背叛皇上!”青龙单膝盖跪地,面色凝重。
“呵,倒是个忠心的主儿,罢了,既然你不愿意,本宫也不强求,你且回去准备为玄武收尸吧!”沐筱萝再未多言,扬手之际青龙脸色变的十分难看。
沉默许久,青龙终是妥协。
“娘娘想让青龙做什么?”青龙低声开口,眼底一片忧色。
“本宫想要蒋德的令牌,而且希望你能将蒋德失踪的事迟些禀报给楚云钊。”沐筱萝唇角微勾,直言道。
“娘娘是想混出皇宫?”除非离开皇宫,否则皇城侍卫的令牌无甚用处。
“问的多了呢!本宫给你一天的时间。”沐筱萝嫣然浅笑的起身,身姿优雅的走进内室,独留青龙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深楚的龙干宫内,楚云钊狠狠抓着道士的长袍,漆黑如墨的眸子迸发着浓重的杀意,此刻,楚云钊恨不能将眼前道士活活扯烂!这个世上,最让人无法忍受的就是当你满怀希望去做一件事的时候,得到的却是无尽的失望,甚至是绝望!
“皇皇上饶命啊!”道士已经吓的魂飞魄散了。
“当初是谁跟朕说,只要吃了这些丹药,朕便可以重振雄风!可结果呢!你说啊!”楚云钊掐在道士脖子上的手加重了力道,此刻,道士满脸通红,几乎无法呼吸。
“皇。。皇上,贫道还能再炼保证让皇上满意”诚然道士已经黔驴技穷,可现下这种情况,他只能以保命为主。
“你真能炼出朕所要的丹药?”楚云钊的渴望让他渐渐松开了手,幽冷的眸闪动着凛冽的寒意。
“能!贫道一定不会让皇上失望!”见有生机,道士顿时跪在地上,言之凿凿。几乎同一时间,一滴水仿佛极光般的速度射向道士眉心,生命无声无息终止。
“谁?”直至看到道士额头有血涌出,楚云钊方才恍然,顿时回身。
心,莫名的颤抖,纵是九五至尊,在看到空中那抹身影的时候,也迫于那股威压,忍不住的想要跪在地上,楚云钊拼命支撑,方才令自己不至狼狈匍匐。
“楚王只需咽下这粒无心果,便能如愿以偿。”清灵的声音仿佛出谷的黄鹂,优雅动听,又似九霄天籁,令人心神俱安。
空中,一颗红如血的丹药缓缓降落,直至落在楚玉的手心。
“你是谁?”楚玉勉强开口,却在抬眸时眼前空无一物,仿佛那个男人从没出现过,银发的男子,他就那么飘于空中,是梦?
如果不是地上已然没了气息的道士和手中的红色药丸,楚云钊一定觉得自己是在梦里。
看着手中的无心果,楚云钊犹豫了很久,可在想到沐筱萝那张清丽绝美的容颜时,便狠了狠吃咽入腹内
关雎宫内,沐筱萝摘落发间珠钗,长发如瀑般垂落,在烛光的映衬下流转着绚美的莹光,风起,沐筱萝明显感觉到发丝在动。
“殷雪?”沐筱萝蓦然回眸时房间空空如也,而窗户是她刚刚才关上的,若不是殷雪,那这风是从哪里来的呢?沐筱萝百思不解。
楚宫东南角的柳林上空,一黑一白两抹身影悬于空中,男子惊世绝美,风华无双,女子倾城之色,嫡仙之美。
“违背法师之命,会遭焚身之苦,你可知道?”沧澜的声音依旧有着蛊惑的力量,让人心甘情愿为其沉沦堕落。
“沐筱萝必须死!”女子的声音若江南春雨,柔美如梦,偏生这样美的声音里却透着浓烈的杀意。
“理由。”沧澜一直是纵容这个女人的,可是这一次,他不能让幻萝再胡闹下去。
“她是天煞孤星!她的命格与与幻萝不合!”幻萝喜欢在沧澜面前撒娇,可这一次,她是认真的。
“罢了,事成之后,我替你杀了她!走吧!”沧澜运气移到幻萝面前,轻轻拉起她的手,温柔的看着她,那双眼,比月光还要让人沉醉,幻萝无法拒绝这样的目光,遂妥协,可是杀沐筱萝的心,却如磐石落心,断不能改。
翌日,沐筱萝得到消息,昨晚楚云钊居然连续去了三个妃嫔的寝宫,而且直到现在,那三个妃嫔还好好的活着,这让沐筱萝觉得不可思议。
就在沐筱萝狐疑之际,楚云钊竟然神采奕奕的进了关雎宫。
“皇上没有上朝么?”沐筱萝敛了眼底的质疑,起身迎向楚云钊。
“今日朕什么都不做,就只陪你,好不好”自回楚宫,沐筱萝从未见到楚云钊像现在这样红光满面,跟打了鸡血似的。
“好啊!”沐筱萝笑若春花,心底却升起一抹忧色,今晚是她约定将沐素鸾送出皇宫的日子,若楚云钊不走可如何是好?
“走!朕陪你到御花园的花房里赏花!”连续宠幸三个妃嫔却还这样神清气爽,如果说楚云钊没吃药,鬼都不信!
一天的时间对沐筱萝来说太短暂了,短暂到她还没想出调开楚云钊的办法,此刻,晚膳已被宫女儿撤了下去,可楚云钊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婉儿,你回来这么久,朕都没有好好陪你,对不起!”楚云钊无法保证那粒无心果的效力,所以昨晚硬是忍着没来关雎宫,如今他再也等不及想要占有沐筱萝,一解相思之苦。
“婉儿不怪皇上,婉儿只要能留在皇上身边就好。”沐筱萝笑的十分辛苦,此刻,楚云钊已然将她揽在怀里,手不安分的在她的背上。
沐筱萝想吐了,胃里翻滚着难受,可她强忍着,该怎么办?沐筱萝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楚云钊的动作越来越轻薄,这一刻,楚云钊猛的将沐筱萝横抱起来,径自走进内室。
床榻上,沐筱萝脉脉含情的看着楚云钊,心底想着若实在不成,装病吧!眼见着楚云钊解开龙袍,沐筱萝刚要捂肚子,却见楚云钊突然变脸,眼底浓浓的情顺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楚云钊就这么发疯似的跑出去了,甚至没跟沐筱萝交代一声,诚然沐筱萝觉得楚云钊走的没道理,这种情况下,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不会突然离开,不过沐筱萝也不在意这些,起身整了整衣服走出正厅,差不多半个时辰的时间,在确定楚云钊不会去而复返时,沐筱萝披了件长袍,朝华清宫去了。
龙干宫内,楚云钊甩手将楚光杯摔在地上,手指指向空中,咆哮怒吼:
“出来!你给朕出来!”楚云钊睚眦欲裂,眼底充斥着强烈的杀意,入目之物皆被他高高扬起,又狠狠砸向虚无,仿佛那虚无之处有他最恼怒的人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