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青叶对此毫无察觉,在屋内慢腾腾地穿衣裳。而楚珺在屋外,脑海中不停想着刚刚的场景。
“十一背上怎么会有那么多伤,她不是仙么,她那么厉害,谁能伤的了她?”
“难道说伤她的也是仙?对了,十一说她成仙之前是人,那些伤痕,难道是那时候留下的?”想到这里,楚珺心里不是滋味。
“那伤痕那么深,直到现在印记还没消失,她当时一定很疼…”
楚珺越想越觉得心脏疼的直抽抽,恨不得自己代她受了这些伤。
宁青叶沐浴完毕,就见楚珺从外面‘飘’了进来。
宁青叶:……
“十一,我好像灵魂出窍了。”楚珺可怜兮兮地向宁青叶求助。
宁青叶叹口气,“说你可能灵魂出窍,你还真的灵魂出窍,我以前怎么没发觉我说的这么准呢。”无奈起身,随一旁飘着的楚珺去后院。
一路上,楚珺一直小心翼翼地查看宁青叶的脸色,斟酌了许久,还是没藏住心里的好奇,试探性地问道:“十一,你成仙这么多年了,在仙界一定很厉害吧。”
宁青叶权当他是闲的无聊才搭话,也没往心里去,随口应道:“那是自然。上仙之中我若是称第一,其他人连第二都不配。”
楚珺敏锐地注意到一个词,‘上仙?也就是说,还是有人能打得过十一的。’
楚珺抿起嘴,有些担心道:“那…十一,你在仙界有什么仇人吗?”
宁青叶嗤笑一声,“仇人?那可多了去了。说起来我的仇人能从东海排到西海去。”
“啊?!”楚珺诧异,随后又是担忧,“那你岂不是很危险,万一他们联合起来伤你…”
“他们不敢。”宁青叶肯定道,眼中满是不屑,“想杀我的人,我早就送他们去阴曹地府报道了。更何况,他们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一群乌合之众而已,翻不出花来。”
楚珺闻言,心里稍稍放心。十一说的这么自信,看来是确有把握,仙界中应该没什么人能为难的了她。可那伤…若不是仙界留下的,就是在人间留下的。
“那…在人间呢?”楚珺问道。
宁青叶眉头皱起,表情似是不愉,沉默半晌,还是张口道:“你想想也知道,我这类人,在哪里都少不了仇家。”
楚珺有些心疼,“有那么多仇家,那你岂不是很难。”
宁青叶看到了楚珺脸上的神情,心里觉得好笑。她自己都没觉得有什么,楚珺倒是替她担心。
“你的关注点也蛮奇怪的,一般人都是好奇我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仇家,你倒是好奇这个。”
宁青叶轻轻揉了揉楚珺的头,淡淡道:“与我来说,没什么难不难可言。那些仇家在我眼里都没什么区别,仙也好,人也好,只要是仇家,都杀了便是。”
说完,宁青叶看着楚珺,眼中闪过一丝恶劣与狡黠,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阴森道:“我没什么其它优点,但杀人还是蛮有天赋的,我想杀的,没一个能逃掉。”
杀人被她说的像切菜一样,但楚珺一点都不害怕。而且,比较出乎他意料的是,自从他从地府回来,十一对他的恶意少了很多,虽然也有,但是不再像之前那么浓烈了。
楚珺有些高兴,这是不是意味着,哪怕只有一点点,可十一有些信任他了呢。
等他们到了后院,宁青叶为他重新凝实好魂魄后,楚珺方才醒来。他用力跺了跺地面,感觉到脚下结实的触感后,一脸满足,“还是这样好,踩在地上才有安全感,在空中飘着总感觉自己下一刻会被吹走一样。”
楚珺捡起之前掉在地上的衣服,一脸惋惜,“好不容易洗干净的,现在又要洗了。”
原先那件衣裳在薛神医治疗箭伤的时候剪了个大洞,宁青叶见楚珺此时只着里衣,身子在冷风的吹拂下有些轻颤。
她目光沉沉,把想重新洗衣服的楚珺拉回房,掀起一床被子粗暴地盖在了他身上,楚珺猝不及防,被厚厚的棉被压个正着。
等他终于把头从被子里伸出来,就看到宁青叶朝这边扔了个包裹,他见宁青叶没反对,好奇的打开一看,里面满满当当的装的全都是银子!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这些东西你拿着。”
“我…我拿着?”楚珺震惊的看着宁青叶,这么多钱,就这么随随便便的交给他来保管?!万一他丢了怎么办,他几乎是当场拒绝道:“这不行!”
宁青叶眉毛轻挑,抬眼看过去,“怎么?你还不愿?你见过哪对主仆出门是主人拿着银子的。”
“没有不愿!”刚刚她一出口,楚珺便听明白了,宁青叶这时算是彻底同意自己跟着她了,主仆…这便是把他当成自己人了。
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愿意呢。
只是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万一没保管好,被十一厌弃…这太让他害怕了。
楚珺害怕宁青叶误会自己,语气里带了几分紧张,“我只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有些担心而已…”
宁青叶锐利的目光直盯着楚珺,她似乎是看穿了楚珺心中所想,轻哼一声,“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就算你没保管好,丢了,那又怎样?身外之物,没了便没了,你以为本座还会同你计较这几百两银子么。”
宁青叶沉默了一会儿又接着道:“你现在年纪尚小,又是在人间与我一道,世间没几个人敢伤你。我虽性子恶劣又多疑,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想弄死你,但你昨夜才以身挡箭救过我,一时半刻我也不会为难你,这样子,你还怕什么?”
楚珺终于抬头,怔怔地看着宁青叶,宁青叶直视着他的眼,认真道:“现在,在我这里,你有的是犯错的机会。所以,别怕,也没必要怕,错了就错了。”
顿了顿,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补充道:“放心吧,我是不会因为你犯错就丢下你的,绝对不会。”
听了宁青叶的话,楚珺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他痴痴地看着宁青叶的面庞,一刻都不想移开视线。
啊,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好。
只是简单的话就击中了他的心。
他根本不怕做不好,而是怕被她厌恶,被她驱逐。
他像溺水的人一样在海底飘荡了许多年,黑暗、孤独、恐惧、防备围绕着他,让他与周围格格不入。
而当他终于看到了一片死海中唯一的一块浮木时,他拼尽全力游过去,紧紧地抱着不肯松手,顺着这块浮木到了海面,见到了从未见过的光。
在这寂寥而又漫长的旅途中,他终于找到了同伴。可内心安宁的同时却又是无比惶恐,稍有不慎,这块被他拼尽全力抓取的浮木就会离他而去,他又要重新堕入黑暗的海底。
可现在,宁青叶用简简单单的话,让他彻底沉下心。
她不会丢下自己。
她是言出必行的人,她说怎样,就一定会怎样。
她不会丢下自己,不会丢下自己!不会丢下自己!!!
楚珺仰头,对着宁青叶认真的面庞,笑着道:“嗯。”
他不会放手,一生都不会放手,从今以后,浮木去哪,他就去哪,绝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