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阮孟蝶垂眸就放走了鸟儿，不动声色的将纸条藏进了衣袖中。

她回头就对阮孟星点了点头，“祖母睡了？”

“是。”阮孟星露出一丝不满神色，“爹怎么可以这样？为了冯姨娘母女，竟然打了祖母的脸面！”

他咬了咬牙：“过去也不曾见到爹做到这一步。姐姐，究竟是父亲变了，还是说我们都忽略了什么？”

小少年的面上露出了对未来的一丝茫然。

短短几天发生的一切，足够叫这位从来都是被家里人养在了温室里的少年发现了生活中不易察觉的问题。

“阿星。”阮孟蝶忍不住，上前抚摸着对方的头，“不要怕，一切都有姐姐在。我们都会好好的。”

她满是认真地看着自己的胞弟，说话认真，模样专注，似是就是许下了一个承诺。

阮孟星怔住，很快的反应过来。

他红着脸，小声地说：“阿姐，你怎么可以乱说话啊？”

“明明阿星都说要做你的依仗，要好好地保护你，结果还是被你安慰了。”

“好啦，等我们的阿星长大了，姐姐就得依靠你了。”

阮孟蝶笑盈盈的，这幅分明就是哄着小孩的口吻，还是叫阮孟星不情不愿的点了头，“好吧。”

两人一同回去。

嬷嬷告知老夫人这次用膳不多。

两人担心，径直朝着厨房走了一趟，很快的就端上了亲手做的米粥与小菜。

屋内，老夫人正靠在了床上，若有所思的看着一块护身符。

她扯了扯唇角，很快的将护身符压下，轻声呢喃着：“都是我的错，一而再的惯着，没有叫亡夫严格管教，导致自己如今难堪。”

许是因为阮尚书作为自己仅有的独生子的关系，老夫人早年为数不多的宽容与让步都是交给了阮尚书。

后来……

“冤孽，都是我自己造的孽。”

老夫人冷笑道。

她一错再错。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敲门声：“祖母，我们可以进来吗？”

老夫人匆忙收拾了一番，就掐着嗓子做出刚苏醒的声音：“进来吧。”

阮孟蝶与阮孟星进来的时候，都还看着老夫人故意装出刚睡醒的模样。两人不约而同的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现，上前就将吃食放在桌上。

“祖母，孙女与阿星一同为祖母做了些吃的，还希望祖母品尝，看看我们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

阮孟蝶笑盈盈的看过去。

老夫人故作勉强的说：“这个时候吃，到底还是有些早了。”

“祖母，你就依孙女一回吧。”阮孟蝶拉着老夫人的手就开始撒娇，她向来少撒娇，更别说是在阮孟星的面前，直接叫小少年看得瞪大了眼，满是不可思议。

老夫人忍不住露出笑容，抬手就轻轻地敲了敲阮孟蝶的额头：“你个爱撒娇的，也不看看阿星又是如何看着你的。”

阮孟蝶转头就朝着阮孟星哼了一声：“他才不会因为我这样做而有丝毫意见的。对吧，阿星？”

“是！”小少年几乎是瞬间说出了这样的话，直接获得了老夫人不暂停的眼神，“阿星，你这样是会惯坏你姐姐的。”

“可是，阿星到底是男子，要一辈子保护惯着姐姐啊。”阮孟星红着小脸，小声地说。

老夫人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忽的向阮孟星伸出了手。

阮孟星不明所以，但还是乖巧的上前，任由老夫人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头。

“好孩子。”

“你与孟蝶要一辈子好好的。”

阮孟星迷迷糊糊，但还是认真点头承诺要好好听话。

在他的角度，根本就看不到老夫人的眸中闪过了泪花。

阮孟蝶全然注意到这一切，她垂下眼帘，手不自觉的攥紧。

父亲，你这样为冯姨娘她们说话而伤了老夫人的心，这样值得吗？

她不知道冯姨娘究竟是有什么能耐，可以笼络住阮尚书，但很清楚如果不是有着老夫人在阮尚书早年撑起一片天的话，怕是阮尚书根本就不可能早年还没有发展时候，家宅安宁，后顾无忧的往前冲闯了。

要知道，阮孟蝶生母孟氏可是家中备受宠爱的小女儿，受到了一家子的关爱。

阮孟蝶外祖那边早年想要嫁女，也是有百家求，最终愿意将人许诺给了阮尚书，不正是冲着阮尚书家宅安宁太平，有着阮老夫人的镇压吗。

虽然，外祖终究是忽略了人心，没有想到阮尚书又是很快的纳妾有女……

当晚，等着老夫人彻底入睡，阮孟蝶就与阮孟星看星星。

阮孟星小时候就因为名字里带着一个星，分外喜欢看星星。阮孟星习以为常的随口对着天空的几点星光，张口就编着故事。

“阿姐就是知道糊弄我。”阮孟星哭笑不得，“这颗星你刚才已经说过一个故事了，又来。”

阮孟蝶眼睛都不眨，看起来分外真诚的开口：“那我就是指错了，是说隔壁的故事。”

阮孟星拒绝再听自家姐姐瞎编故事，只说困了，很快的回去。

“笨啊。”

“我还没有来得及说正事呢。”

阮孟蝶单手支着下巴，微微笑着看着阮孟星离开的方向。

她很好奇，如果冯姨娘知道自己这一次惹了众怒，而府上下她安排的钉子都陆续出事的话，这人会怎么想呢。

夜深了，山上寺庙也分外的冷。

阮孟蝶拉着披风就要往回走，寒冬腊月，这样的日子冻得人难受，她默默地想，应该是时候准备好碳火了。

刚一个转弯，阮孟蝶就听到了细碎的声音。

她忽的回头探头看去，一个不留神就见到了一道黑影站在了她的身后，阮孟蝶骤然睁大了眼，来不及高喊就被人捂着嘴，随意拉入了屋内。

这仅仅就是一拆房，一片黑，依靠着半掩的窗口迎接着外头的灯光。

高大健壮的男人毅然将她压在了墙壁上。

熟悉感再次涌来，阮孟蝶一不留神就对上了对方含笑的眸子，她嘴角一抽，又是你。

不是已经说好了，救好了人就一拍两散，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还是说，她之前在左相府上的表演还不够用心，被人发现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