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的殿内，歌曲悠扬，舞女娇媚起舞。台旁，气氛热烈，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在此间，不知又商量好了什么事情，又达成了何种协议。宴会气氛正当浓，皇帝转头看向皇后，皇后理解，轻声唤了唤身旁的大宫女：“秋月。”

秋月点头，随后离开。过了一会，吩咐好一切的秋月回来，轻声说：“娘娘，都准备好了。”皇后应声，望着前方，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乐师停下演奏，舞女下了场，底下的众人也渐渐安静下来。随后，皇后道：“本宫想着，这赏菊宴本是吟诗作对的，可今晚不单如此，亦是将军的庆功宴。所以，众位先是自行表演些歌舞，最后再是留下时间比拼诗文吧。”

她说时，除了目光流转外，其他地方分毫未动，眉眼雍容，端庄华贵。无论是乍看一眼亦或是细看，母仪天下之姿依旧展露无遗。

第一个上场的，是一位看着就甜美可人的女子。她走到大殿中央，在那里，古琴已经摆好。她浅笑，道：“臣女不才，只好抚琴一曲，聊表心意。”她说完，坐下，手指轻搭在琴弦上，动了动，带出几个好听的琴音。

似乎是被古琴的质量惊讶到，她笑的开心了些，闭上眼。几秒后，琴声如流水般缓缓倾泻而出，带着让人静心的魔力。慢慢的，琴声加速，一声一声如振鼓，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促——！沉重的鼓点敲打在心上，像是两方军马对阵！战争即将拉开序幕，引得人也心慌意乱起来。

这样的琴声一直持续，一直持续，越来越高昂，越来越激烈！直到再一次升上一个至高点时，琴声忽而急转直下——两方厮杀完毕，已有一方胜出，将士欢喜，举国同庆。琴音又成了一开始的样子，而她始终闭着眼睛，周身自有一番引人注目的气势在。

琴音渐缓、渐低、渐小……而后消声。音无，她也睁开了眼睛，看着也是酣畅淋漓的样子。她起身，笑意盎然，说：“献丑了。”席间，掌声如雷。

阮孟蝶也会琴，但没到她这种熟记于心，闭眼也能弹出来的程度。见此，阮孟蝶不禁心生佩服。孟瑶就坐在她旁边，见她一直看着，脸上带着赞叹的意味，便也知道她是在想些什么了。靠近了阮孟蝶一些，她解释说：“那是刑部尚书家的女儿，杜兰艺。”

“杜兰艺自幼学习古琴，一直练到如今，在这京城里，怕是少有人能在弹琴上越过她去。她文采也非凡，不少公子都追求过她，只是听说她已有心上人，一一都拒绝了。”阮孟蝶转头，饶有兴致地问：“表姐居然还关心这些？”

“那既然如此，这位小姐的心上人是谁，表姐……是否也略知一二啊？”阮孟蝶神色间带着几分打趣的意味，孟瑶睨了她一眼，调笑道：“你这丫头，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贫嘴这么行？”

阮孟蝶弯眸一笑，“那现在，表姐就知道啦。”孟瑶抿唇，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你呀。”不知不觉间，她们直接已经亲密到这般打趣的程度了，仿佛是亲姐姐温柔地一直宠溺着玩闹不懂事的亲妹妹一般。

在杜兰艺之后，上场的依旧是位女子，刚刚搬下去的古琴又给抬了上来。她的架势却没杜兰艺那般好，中规中矩地坐下，低头抚琴。她弹的琴正好与杜兰艺的琴声形成强烈对比，若说杜兰艺弹的是铁血男儿征战沙场，她弹的便是情意绵绵的少男少女。

琴声柔肠百转，动人心弦——当真是与表达情意的歌曲无异。一曲罢，她站起来，咬了咬唇，几分羞涩，几分娇柔，分明是柔情似水的模样，看着就让人忍不住心猿意马。

阮孟蝶歪头，这……在场的人里，怕不是有这位姑娘的心上人？目光转向孟瑶，孟瑶也正好转头看过来。对上阮孟蝶的目光，孟瑶竟是瞬间明白阮孟蝶在想什么，一时无言。

但……不巧，她还真的知道。孟瑶眨眼，她身为左相之女，知道的事情自然也多些。只是知道这事还说出来，实在是与她温婉的性子有些出入。但看着阮孟蝶的神情，她犹豫了下，还是轻声告诉阮孟蝶。

“这位呢，是户部尚书已逝去发妻的唯一女儿，方灵。”

“方灵一向偏于内敛话少些，似乎是很容易害羞。她一直心悦于五皇子，但表现的并不算明显，在这般场合里表达心意，还是第一次。虽是没有说明是对谁，但已是不易了。”阮孟蝶听着，原本不甚在意的神色冷了冷。她慢慢在心底重复：心悦……五皇子？

若是她没有记错，前世是有位“方姑娘”，和胡彦明昊关系甚是密切。但是她一直未在府内见过她，只是听嘴碎的下人说过有这人存在，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如今想来，那位方姑娘，便是这位方灵吧？

居然是在这么早的时候，胡彦明昊就和方灵有染了？阮孟蝶低下头，不禁冷笑。前世的自己，实在是，傻的很啊。要不是太傻，怎么会连这么明显的事情都看不清楚？一直井井有条地帮他打理好府中事物，还一直痴痴地爱着他，等着他。

明明她曾多次从那些下人口中听到那些闲言碎语，连张么么也有疑心过。可她啊，竟以为这是善妒之人传出的风言风语。那时太过相信胡彦明昊，也太过沉溺于那段感情，以至于她始终不曾想过，这无风，哪能起浪呢？

可笑！

阮孟蝶此刻全然注意自己想的这件事，竟也一直没有发觉有人的目光正看向她。秦风行远远看着孟瑶说了些话，阮孟蝶便低下了头。秦风行看了看神情被遮挡住的阮孟蝶，视线往方灵身上移过去。

方灵……户部尚书之女，心悦胡彦明昊……眸光转动，秦风行想，这阮家大小姐，莫不是也看上了五皇子？啧，眼光不太行啊。秦风行低下眸，酒杯凑到嘴边，他仰头，一饮而尽。

就在孟瑶解释，阮孟蝶这沉思间，弹完了曲的方灵，期期艾艾的朝胡彦明昊那边看过去，粉面羞红。本是下意识看过去的，却正正好对上了胡彦明昊的目光。他正朝她笑着，英俊潇洒。

心上人这么笑看着自己，笑容里还带着欣赏……方灵呼吸加快，急促了些。她匆匆退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着，激动地咬着自己的唇。方灵欣喜地笑，胸腔里的心跳的很快，快的她几乎不敢抬头再看胡明昊一眼。怕是再看一眼，这心就要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