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孟蝶笑着，“杜小姐客气了，孟蝶在这屋子里待着，也没什么趣事，杜小姐来了，正好聊天打发打发时间呢。”她说话这会儿功夫，兰心和其他的婢女将茶水糕点端上来，又安静退下。

阮孟蝶看着她们退下，又招呼着杜兰艺坐下来，“杜小姐快别站着了，坐下聊。”杜兰艺依言坐下，眉眼娴静温婉，一举一动都带有无法言说的韵味，她的声音也是轻柔好听的：“好。阮小姐不必如此客气，唤我兰艺便好。”阮孟蝶微笑点头，“也好，那兰艺也别拘礼，唤我孟蝶便是。”

杜兰艺看着温婉，却很是直接。无需阮孟蝶去问她，同时心里想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坐下后，她便开门见山说：“兰艺此次前来，是有两事。”阮孟蝶认真听着，“一，是为了给你道歉。”

“道歉？”阮孟蝶讶异，杜兰艺来找她道歉？似乎是看出她的疑惑，杜兰艺唇角笑容依旧，解释道：“昨日晚宴，兰艺见孟蝶你文采斐然，用词对仗都极是对兰艺的胃口，故此才一直接下你的诗。”

“但到底是难得有这棋逢对手般的感觉，一时兴致来了，便没有注意到孟蝶你的感受。要不是孟瑶小姐起身解围，兰艺怕是还注意不到你似是与三人为敌的场面。”

“昨晚确实是兰艺考虑欠缺，使得你有那般场面。兰艺本是想昨晚宴会结束时和你讲上一讲，可见天色已晚，你又在应对好些人，兰艺便没有上前打扰你。所以兰艺才挑了今日，特来道歉，昨晚之事，还望孟蝶你莫要记在心里。”

阮孟蝶没想到杜兰艺居然这么心细，换作他人都不一定会注意到那时她所处的境地。而杜兰艺虽是因为孟瑶才注意到的，但就因为这个，她竟然还特地上门前来道歉，此番作为，实在是周到至极，也不让人心生间隙。

阮孟蝶确实是惊讶，但也没忘了回话，“兰艺多想了。更何况，在你之前可还有两位小姐与我对诗呢，哪怕是你不站起来，我也会是处于那般境地的。所以，你可不要那样想。”

“而且，昨晚之事，孟蝶也没有记在心里。昨晚兰艺你对诗时便与我对视过，我自是看出了你是什么意思。知道你不是有别的心思，只是想与我比拼比拼诗词歌赋罢了。”

阮孟蝶说着，又笑了起来，“说起来，兰艺的文采也实在是让我钦佩。昨晚啊，但凡你再接下一句诗，我呀，可就接不下去了。”杜兰艺也笑了笑，说：“那就好。兰艺此次前来的第二件事呢，也是和孟蝶你有关系。”

“刚刚便说了，兰艺昨晚便对你所作的诗词感兴趣。实不相瞒，兰艺对孟蝶你，是有结交的意愿的。”杜兰艺看着阮孟蝶，始终温婉，“若是孟蝶不愿意，那偶尔与我谈论谈论诗词，交流交流想法也可，兰艺都可以的。”

“兰艺对诗词真是痴迷啊。”阮孟蝶感慨了一句，说：“孟蝶自当愿意。兰艺你文采非凡，我自然是也想同你互相探讨，好好学习一番的。”杜兰艺笑了一声，说：“好。”

——

杜兰艺看着就是温婉才女的模样，讨论起诗词来亦是才华尽显。阮孟蝶和杜兰艺聊了许久，直至临近中午，杜兰艺才是离开。阮孟蝶留她下来吃过午饭再走，被杜兰艺婉拒，不过却是说好了过几日邀请阮孟蝶去她那刑部尚书府再一起聊聊。

和杜兰艺这一聊，着实是有很多体会，阮孟蝶兀自消化了一会儿，不禁赞叹，要说起才女，杜兰艺也是完全可以配得上的。诗词积累，临场反应，杜兰艺不必她差。

而且，就今日的聊天来说……阮孟蝶喝了口茶，低下眸子。杜兰艺，是个值得结交的人。至于深交……还是再看看吧。

——

阮孟蝶上午刚见了杜兰艺，下午正准备看医书呢，左相府就派来了下人，说是孟瑶邀请她过去尝尝她那小厨房新研究出来的小点心。阮孟蝶应下，边带了张么么出门，边玩笑着想，这一个个的，是都不想让她静心看看医书？

一路到了左相府，下人引着她去了孟瑶的住处。孟瑶似乎是一直在等着她，她一到，孟瑶就走了过来。而巧的是，阮孟蝶到时，点心也正好新鲜出炉。

将下人挥退，孟瑶拉着阮孟蝶坐下，问：“我听说，杜兰艺去找你了？是和你探讨诗词歌赋去了？”阮孟蝶咦了一声，颇有些好奇的说：“表姐怎么知道她找我是和我探讨诗词歌赋？”

孟瑶见她这么问，了然的笑笑，说：“昨晚宫宴时是和你介绍了下杜兰艺，但是我还没介绍完呢，就被你那一问给打断了。”孟瑶说到这里，温柔的神色里又添了些调笑的样子，睨了阮孟蝶一眼，才是继续说下去。

“杜兰艺琴弹的好，文采也非凡。而且她这人啊，据说比较固执，对于喜欢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好。譬如她喜欢的古琴，又譬如她对诗词和诗词对她胃口之人。”

“昨晚宫宴她那模样，一看就是对你作出的诗很感兴趣。这兴趣一上来，不出我意料，她果然去找你了。”孟瑶解释完，顿了顿，又说：“虽然知道她这人不是什么乐于与她人勾心斗角，心胸狭隘之人，又知道她在你那院子里待了许久，但总归还是有些不放心。”

孟瑶说着，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阮孟蝶正听得感动，被她这一笑弄的整个人都茫然了，一时来不及做反应，什么想法全都表现在了脸上。孟瑶看着她满脸茫然，又忍不住笑了笑。她这表妹，难得这番明显的露出这种神色，如此罕见，这一看，真是可爱的很。

她接着刚才的话，说：“毕竟啊，我这表妹才初初开窍，谁知道会不会因为功夫还没修炼到家，被人给诓骗了呢。”阮孟蝶这下知道孟瑶刚刚是在笑什么了，嘴巴微张，却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倒是只好闭上了嘴，似嗔怒般喊了声，“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