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琼姝长叹一声。

自己连呼吸都是痛的，这可如何是好。

她好想答应啊，但是在这场爱情里，自己已经是遍体鳞伤，早就身心俱疲，留下的，只是对他无尽的失望吧。

她怕了，真的怕了。

在钟言盛无比期待的目光下，云琼姝终归摇了摇头。

“言盛啊，我已经将这段感情放下了，你也放过我吧，我们之间，没必要了...”

此刻，钟言盛的心就如同泡在咸涩的海水里，浑身的血竟似的雪水般冰冷。

“既然放下，你为何要接下那令牌，替我出兵？”

为何口口声声说恨他，但在盛怒之下，心中还对他有所顾及，没有刺的很深？又为何在看见黑影闪进他的营帐时，心里那样的担心？

就如钟言盛一次次的帮助她，伤害她，帮助她，伤害她...

原来有些事冥冥之中早已乱作一团，扯不清了。

长痛不如短痛，云琼姝心一狠，缓缓闭上眼，转身冷冷吐出两个字，“抱歉。”

那一瞬间，钟言盛感觉天都要塌了。

某棵老槐树后有一抹黑影闪过，消失在这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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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跟本王猜的没错，他不会那么轻易就定云家的罪。”

钟晗澈慢条斯理地把顾将军送来的密信用烛火点燃，直到烧的一干二净。

他从钟言盛匆匆下令灭云家九族的时候，这疑心就一直未消，哪怕看见云琼姝跪在烈日下，而钟言盛也毫不怜惜时，他也以为那二人是逢场作戏给旁人看。

但万万没想到，云琼姝也是位看戏人。

钟晗澈想到这不由得勾起一抹胜利的微笑，如此看来，他对云琼姝更是志在必得。

“那主子您的计划…”临枫在一旁小声提醒道。

是啊，他差点忘了，这么一来自己的计划就全乱了。

钟晗澈一手支着头，一手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半晌才开口道，“"本王让你准备的人，都准备好了吗？”

“回主子，早已准备妥当。”

“那就提前去办吧，正好…”钟晗澈顿了顿，展颜一笑，“本王也想验证一件事。”

临枫面色较为严峻地点点头，“是。”

再过几日，云琼姝他们便要启程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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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又要入夏，最近竟隐隐约约地可以听见蝉叫，不过天气倒是阴雨连连，就好像...是在为云琼姝和钟言盛感到惋惜。

云琼昊在自己营帐里收拾东西，如今他既可以回京也不用带着人皮面具示人，心情舒畅极了。

他从榻下拿出一个小箱子，打开，只见里面放着副有些磨损的护膝。

那是叶锦瑟给云琼昊做的，整个寒冬他天天带着，现在更是将它当宝贝似的收藏着，没事就拿出来瞧上一瞧。

“咳。”

云琼昊着实被这一声低咳吓着了，胡乱地将护膝塞好，转身堆笑，对来者道，阿姐…你怎么来了？”

云琼姝没有回答，只是略带调侃地看着自家弟弟，虽走向他的速度很慢，但是目的很明确，直奔那个小箱子。

云琼昊见状立刻把它抱在怀里，俊脸一红。

“呦，还私藏啊…”

明明是她代替锦瑟交给云琼昊的，如今却连她也不让碰了？

云琼姝轻笑一声，堪堪出手，虽是姐弟之间的小打小闹，但云琼昊显然不是她的对手，没几下箱子就被抢了过去。

其实云琼姝早就看见里面装的是什么了，只是单纯地想逗逗云琼昊，看看他对叶锦瑟究竟有没有那种心思，结果倒是显而易见。

云琼姝突然叹了口气，两情相悦自然是好的，但她真的不希望他们二人也走到她与钟言盛这般田地。

哦是了，放叶锦瑟出宫这事儿还得云琼姝去找钟言盛说说呢。

这可真是个令人头大的问题。

自从那夜两人不欢而散后，云琼姝对钟言盛是能避则避，就算见面也是把他视为空气，眼不见心不烦。

不过为了自己的弟弟，云琼姝也算是豁出去了。

思量后，她拍了拍云琼昊结实的肩，笑着道，“阿姐会成全你与锦瑟的。”

云琼昊先是一怔，又变得有些不好意思，最后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

“就你那点儿小心思，阿姐还能不知？”

云琼昊挠了挠头，犹豫着道，“那...那阿姐是不是要去求皇上了？”

云琼姝无所谓地摇摇头，“你放心吧，就算他再怎么刁难我，我也会让锦瑟恢复自由身，然后做我们云家的儿媳。”

她还正愁云琼昊的终身大事呢，等叶锦瑟嫁到云家，倒有种“亲上加亲”的感觉。

“阿姐…”云琼昊突然认真起来，“我只希望你能和皇上能好好的。”

云琼姝敛去嘴角边的笑意，“我已决定回去后，等你们大婚完事，我就彻底离京去，游山玩水，逍遥快活。”

这种生活，她向往很久了。

云琼昊闻言一惊，“你说的是真的吗？”

对方淡然一笑，也没有多隐瞒，“那是当然了，也许我真的不适合生活在皇宫大院里吧，这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我已经受够了，以后不想经历，也不想再见了。”

她就是一介女流，平时不过喜欢舞刀弄枪，摆弄兵法，是为了钟言盛才踏入这腥风血雨，吃人不吐骨头的朝堂内，伴君龙争虎斗。

如今，她累了。

“你…舍得皇上一个人面对这些吗？”

云琼姝没有回答，而是抱着肩反问，“让我沦落为宫女，他不也舍得了吗？”

“皇…”

就在云琼昊打算开口劝慰一下的时候，只听帐外不知是谁竟然高喊一声，“来人，抓刺客！”

这无风无波的怎么会来了刺客？

姐弟俩相互对视一眼，转身拿起桌上的剑就冲了出去，不成想正正和那个那个刺客装了个满怀。

云琼姝向后踉跄了几步，眯了眯眼，拔剑就和那人打成一团，招招命中要害。

等云琼昊反应过来要上去帮忙时，云琼姝已经虚晃一招，将其踹倒在地。

她一脚踩在那黑衣人的胸口上，神色倨傲道，“说，是谁指使你来的？”

不料对方挣扎了一下，竟脖一歪，死了！

云琼姝暗叫不好，她刚刚虽下手狠了些，但故意留人一命也是为了日后的招供，不可能这么快毙命。

云琼昊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蹲下来检查尸体，不一会便皱着眉抬头道，“他在来之前就服用了慢性药，所以不论成败，他都会命丧黄泉，但是...”

“但是什么？”

云琼昊没有答话，而是又细细地翻看了一番，结果眉头皱的更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此人不是服毒，倒像是...中了慢性蛊而亡。”

“蛊？”云琼姝瞪大了双眼，满脸地疑惑，“怎么会？”

云琼昊可不敢妄下结论。

中毒者的尸体要么七窍流血，要么面部狰狞，总之死状惨烈，不堪入目。

而面前这人却是面色红润且并无流血征兆。

钟言盛在得知云老将军死于慢性蛊毒之后，第一时间就让裴筠偷偷送信给云琼昊，所以他特意利用闲暇时间研究了一下“蛊”这种东西，和中了慢性蛊的症状，这才敢确定这黑衣人的死因。

云琼姝听后面色沉重，一双似湖水般深邃的眼眸闪烁着不明的光。

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但她心里已然有了两个答案。

其一，此人是冲钟言盛来的；其二，是冲她来的。

因为在那声“抓刺客”喊完之后，云琼姝明显地看到他的方向是从钟言盛的营帐跑过来的，但其中会途径她自己的营帐，所以不得不防。

但目的又是什么呢？

云琼姝叹了口气，如今证据不全，思路全断了。

“罢，”她随意朝两个小侍卫摆了摆手，“将人抬下去埋了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