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章 南柯一梦(八)(1 / 1)椛翎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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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疫病蔓延的极快,即使在医馆的全力救治下,短短五日,这镇子上的人还是死去了半数。

岑洛川的父母年事已高,本就体弱,此时也染上了病,不多时便相继撒手人寰。

临去前,他们还不忘嘱咐岑洛川。“川儿啊,我们岑家三代行医,无论何时,都莫要忘了祖宗遗训,以济世救人为己任。”

这疫病十分厉害,若是有人染病而死,他的尸首仍然会让旁人染上病症,所以尸身必须要处理干净,故而岑洛川只能含泪将父母焚化了,转身毅然决然地回到医馆里。

唐以念给九莲与凤离准备了不少吃食,并告诉他们,现下外头太过危险,让他们尽量不要到前院去。

凤离本就不想插手幻境中的事情,便顺水推舟的应下了。

“我们不能帮帮他们吗?”望着唐以念离开的身影,九莲似乎有些不忍。

“幻境罢了。”即使插了手,也无法改变任何结果。

“唉。”九莲叹息,她也明白,这幻境是一开始就编织好的一场梦,虽然会因为一些异数而有小小的变动,可大体却还是会依照原定的方向发展,无论如何干预,终究是一个结果。

只得静观其变了。

这旁边的屋子也十分寂静,外面再如何喧闹,那陆欢姑娘都像听不见一般,日日在房中待着,倒也是十分沉得住气。

岑洛川的药有些用处,他翻遍医书,试遍了药典之中的方子,这几日下来,虽说没有完全消除病人身上的病症,可是死的人却少了许多。

但是他的药只能拖延病症发展,却不能根治,这让岑洛川犯了难。

“小六…..”门外传来了唐以念的哭喊声。

九莲从窗外看去,原来是那个小药童,他似乎也起了红疹,现下正倒在了唐以念的怀中。

岑洛川连忙过去为他诊了脉,拿着一碗熬好的汤药便给他灌了下去,大声喊他。“小六……”

小六迷迷糊糊睁开了双眼,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师父,小六给您添麻烦了。”

岑洛川红了眼,这孩子一向十分懂事。

他忽然想起当年第一次见到这孩子的时候。

当年岑洛川在街上遇见小六的时候,他只有七岁,还是个无家可归的乞儿,因为偷了包子正在被小贩穷追猛打。

“手脚不干净的小杂碎,看我不废了你的手。”岑洛川看见那小贩狠狠地揪住那小男孩的耳朵,狠狠地扇了几巴掌,却似乎还不解气,猛地将他踢倒在地上。

那小男孩被打时一声不吭,只是死死护住了怀里的包子。围观的人皆指指点点,却没有人站出来维护那孩子。

岑洛川见此连忙拨开人群,上前拉住了那小贩。“别打了,我替他付钱。”说着拿出了几个铜板递给了小贩。

“狗东西,便宜你了。”那小贩瞥了瞥岑洛川,此时他气也出够了,还有人给了钱,便狠狠啐了那孩子一口,转身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人群散去,那小男孩在地上瑟瑟发抖,此时正值寒冬,可这孩子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几乎没有一个完好之处,隐隐能看见不少伤痕。

岑洛川蹲下身子,想要看看他的伤势,小男孩却十分防备地捂住怀里的包子,起身猛地推开岑洛川便跑。

岑洛川找到那孩子的时候,他正缩在一个阴暗的小巷子里,在他身边还有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身上裹着不少破旧的衣服,一层一层地,却还是冻得发抖。

岑洛川看这小女孩面色青灰,嘴唇干裂,似乎是病的不轻。

“囡囡,快吃。”小男孩拿着包子掰成小块,喂给小姑娘。

小姑娘说话还奶声奶气的。“哥哥呢?”

小男孩拍拍肚子,笑着道:“哥哥吃饱了,囡囡吃,吃饱了病就好了。”

岑洛川走到他们身边,将手中的糖糕递了出去。

可那孩子平素被打的太多,似乎不相信世上竟然有这样的好心人,防备地看着岑洛川,并不伸手去接。

岑洛川笑着道:“我是大夫,可以帮你妹妹看病。”

就这样,兄妹二人被带回了医馆,小男孩告诉岑洛川,他叫小六。

这两个孩子飘零许久,身上都是伤病,尤其是那小姑娘,本就体弱,年纪又小,带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回天乏术了。

小男孩守了妹妹最后一晚,送走了妹妹,他抹了眼泪,便跪下对着岑洛川深深一拜。“岑大夫,小六想学医术。”他想成为岑大夫那样的人,那些像囡囡一样的孩子就能少受些苦。

岑洛川见他无家可归,便留他在医馆做了个药童,教他医术,小六天资聪慧,学的很好,同岑家人生活在一起,他不再需要去偷东西,也不需要跟别的乞丐争抢一口剩饭,他得到了疼爱,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

只是如果他的囡囡还在,那该有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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