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约人继续迁移着，这次，他们来到了伽汝星。

这里有大片的瓠蔗丛，有无尽的涀。

为了留在这里，达戒带着筹码，主动找原住民谈判

……

清舟载着十四万人，摇摇晃晃来到了迦汝星，他们已经记不得这是自己迁到的第几个星球了。

反正不管在哪个星球，自己都只是个过客；不管在哪个星球，自己都要重复着一模一样的劳作。

再看到新星球的达约人，没有丝毫兴奋感。

可在呆了一段时间后，他们惊讶得发现，这里的瓠蔗，要比其他地方的瓠蔗枝干更粗，储存的涀量也更大；而且这里的瓠蔗丛面积，也远大于之前达约星上的瓠蔗丛。不只如此，迦汝星上的瓠蔗，生长期更长。

这就意味着只要取涀的方法得当，再加上对涀进行储存，那么达约人可以永远在这里居住，不必再迁移。

消息从开采工那里传到了清舟上，终于给枯燥许久的达约人，带来了那么一丝生气。他们开始幻想着留在伽汝星，在这儿过上一个安稳的、不再迁移的、正常的生活。

两个月期限将尽，右卫达戒从清舟上下来，去和迦汝星的原住民——邱族谈判。

他的筹码很重：锗钛的开采技术——这个技术，只有达约人知道。

他想用这个筹码，和邱族换一个在迦汝星上定居生活的机会。

邱岑，邱族的领主，听了之后有些犹豫，“你们毕竟是外族，留你们在这里，我怕我的族人，会有不满。”

“一年。”达戒做出让步，“我们用这个技术，换一年的定居时间，怎么样？”

邱岑心中窃喜，可脸上故意表现出忧虑。他皱着眉，一副很难办的样子，“这……好吧。”

“可是……”达戒和邱岑刚好相反，他心里很有把握，但脸上表现出的，却是一副怯生生的、祈求的模样。

“请讲。”邱岑抬了抬右手。

“据我们族人听到的消息，也就是从负责运输的邱族人那里听到的。”达戒脸上，带着微笑，“听他们说，伽汝星上不只我们居住的这片区域有瓠蔗丛，好多山上都长的有？”

“这倒不假。”看着达戒谦卑的姿态，邱岑心里很是得意：“曾经多么辉煌的达约人，如今他们的领袖居然以这样的模样求自己办事。这感觉实在太好！”

“地形不同，锗钛的开采方法不一样。”达戒满脸真诚，“既然要把技术交给你们，那我们也应该负责对伽汝星上的瓠蔗丛进行勘察，为你们提供开采方案。”

达戒补充解释到：“这样就算我们一年之后离开，你们还是可以按照这个方案，继续开采锗钛。”

“当然可以！”邱岑心情极佳，答应得非常爽快，他朝门外喊了一声：“邱晨。”

“父亲，我在。”应声走进了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

少年身形高大，穿着兽皮做的裤装。他身后背着一把兽骨做成的弓，腰间别着的瓠蔗筒里，装着五只用锗钛做成的箭，手臂上还带着一把瓠蔗枝干做成的弩。

邱族人擅长骑射，总是一副狩猎的打扮。

少年皮肤雪白、耳朵尖长、墨色的长发高高得束在脑后，脖子上戴着用白鹫喙做的项链，耳朵以下、靠近脖颈的地方有一块青黑色的“邱”字印记。

邱族人在婴儿满月后，就会用白鹫喙蘸着熬好的瓠蔗汁，在婴儿脖子上刻下“邱”字，标志着婴儿正式成为邱族的一员。

而刻字的白鹫喙，则用父母亲的长发串起来，编成项链戴在孩子脖子上。等到孩子成了家，则会用自己伴侣的长发，重新为自己编个项链。

邱晨还不到允许成家的年纪，脖子上的项链，用的依然是父母的头发。

“这位是达戒。”邱岑直呼其名，语气里带着些轻蔑，“达约族的右卫。”

邱晨站直了身体面向达戒，左手握拳，“砰”得捶了下自己的右肩，微微颔首，以示尊敬。

邱岑简单介绍了下情况，安排邱晨“选些身体强壮、聪明能干的族人，跟着达约人，把锗钛的开采技术学了。”

“是，父亲。”

邱岑继续说道：“既然要勘察，就需要我们邱人来引路。你再选几个对伽汝星地形熟悉的族人，到时候和达约人一起配合。”

“是！”邱晨恭敬地听着父亲的命令。

“就这么定了。”邱岑满意地往后仰了仰，“达戒请回吧。”

“我来送您。”邱晨紧接着说。

“不必了。”邱岑冷冷看向达戒，“您自己回吧。”

达戒脸上根本看不出一丝尴尬和生气，他微笑着作别，“还希望和您合作愉快。”慢慢退出了华殿。

这是邱晨第一次见到外族人，自然满是好奇。和邱岑作别后，他来到狩猎场，放出了自己的血狐——半狐半蛇，半鱼半鸟。

头是赤色的狐狸，身是修长的蛇；尾是金色的鱼尾，却生一对银白色的翅膀。在空中，可以如闪电般得快速飞行；在地上，可以悄无声息得埋伏待命。

然后骑上血狐，悄悄跟在达戒后面，从空中俯视着达戒的一举一动。

早已察觉到邱晨的达戒，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抽动了下嘴角笑了笑，继续慢悠悠得走在地上。

邱晨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以为达戒的所有行动，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他哪里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全都被达戒耳后的另一双眼睛看得一清二楚。

达戒耳朵正上方，长着一双复眼。

黑色的，很小，只有一颗痣那么大，如果不是从达戒头顶正上方俯视着仔细看的话，根本觉察不出来。这双复眼，可以看清头顶和身后的事物，刚好与紫色的双眼形成互补。

和喜欢留长发的族人不同，达戒从小就是短发。达翁给出的解释是：“为了减少打理头发的时间，好让他更多地学习能为达约人服务的事情。”可实际上，就是为了不遮挡这双复眼的视线。

达戒看着跟在自己斜上方的邱晨，心里不由得感到几分惋惜：“多好的孩子，可惜不是我的。”

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自然地引着邱晨，来到了开采工挖掘锗钛的瓠蔗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