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的桑居都压得越狠,第五听云识海中的那点微芒就愈发璀璨。
在三方石台的观众眼里,只能看到一道接一道乌光和白虹交战,并且那乌黑的光芒越来越猛,越来越广,之前还能平分秋色的黑白两色,这时候白色已经完全被压了下去。
随着铿锵之声不断响起,他们看见白芒已经式微,隐隐有被完全淹没的势头。
观众们虽然很多都只是普通人,但他们也都能想到,一旦离人剑的白芒被桑居都的乌光吞噬,那么这场比试就已经没有悬念了。
“啊”
就在观众们暗叹状元之战居然如此草率收场之时,所有人只觉一阵耀眼强光从那乌黑剑圈中迸射出来。刹那之间,那乌黑剑圈就像是一个炸裂的银色光球,其中四面八方射出无数光线。光线之强,照射得连灵玄境之下的修者都不敢睁眼去看。
超过灵玄境的修者,这时能看见笼罩着第五听云和无名的那个,由乌黑桑居都和白芒离人剑交织而成的光球瞬息间碎裂成千万片碎屑。是的,无论是乌黑剑光,还是离人剑绽放的白芒,都碎掉了。
冲碎它们的,竟是从第五听云眼眸中射出的银色光彩。
只可惜,这一幕寻常人是看不见的。
仇院长席位上的五位代表,看见了潇湘学院的张轩,看见了坐在帝星学院等候区的六名男子,也看见了……
此时的第五听云,瞳孔里早被银光充斥。他的一双眼睛,竟像是两个太阳般闪烁出夺目的强光,那光芒圣洁无比,充盈着天地正气。这股天地正气浩荡之下,同样被银光包裹下的无名手中的桑居都,这时剧烈颤抖起来。剑体周围的黑色沸腾起来,纷纷收拢回剑体之中,似乎想要钻进桑居都里面去。
面对着浩荡正气,即便是积郁三年之久的怨煞之气也无法硬撄其锋。
嗡嗡嗡,桑居都猛烈的剑鸣之声响起。
无名握剑的手,也跟着抖动起来。
然而右手的颤抖,远远不及他内心的震颤。他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他那泛着猩红色的眼睛,甚至无法直视此刻的第五听云,只因第五听云周身的正义之气太过浓烈。
天地正气,对普通人来说再寻常不过。
但是对他无名来说,却像是剧毒一般。
桑居都以血供养,积了三年的怨煞之气可以说如同跗骨之蛆,已经与桑居都融为一体。这样的桑居都,临阵对敌可以说无往不利,它唯一畏惧的,便是天地间的浩然正气。
无论是怨煞之气,还是浩然正气,都是天地间存在的至理,只不过前者属阴,后者类阳罢了。这种东西,如同意境一般,唯有天资出众者才能领悟一二,像以血养剑培育怨煞之气本属下乘,但胜在年份积累,所以才能显现威力。这也是无名拿出桑居都的凭恃所在。
可令无名没有想到的是,他桑居都的怨煞,竟阴差阳错地诱导了第五听云,让第五听云刹那间明悟了离剑七式的第七式一剑乾坤正,人正心正也其天自正!
这第七式,自然也是剑意。
由剑意引动天地间的浩然正气,这一剑,乃是离人剑离剑七式的最后一式。
也是极为精要,极为大义的一式。
若非桑居都怨煞之气的苦苦相逼,第五听云不知何时才能悟到这“一剑乾坤正”的剑之意境……
银光如海。
第五听云手中的离人剑不再颤抖,他的腰杆站得笔直。
他感受着周围不同于元素力量的能量涌动,他不知道这就是天地正气,他只知道,在这种能量涌动下的离人剑,白芒也绽放得更加绚烂,剑灵已经跃跃欲试,迫不及待地要找回之前的场子。
“如你所愿。”
第五听云笑着在心中回应了离人剑灵一声,接着左臂一挥。离人剑无声划过身前的空间,那布满整个擂台空间的银光突地像是被什么东西破开了一样,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匹银白色的布被从中剖开。
银光的断裂口朝着不远处的无名扩展开去。
无名虽惊,但神色不变。他举起桑居都横挡在胸前,想要硬扛下这一记攻击。
轰轰!
看不见的力量打在桑居都上,发出如雷般的怒吼声。
紧接着观众们只听得一道吐血声,见银光之中一个黑色的人影往后抛飞了足有两丈远。随着人影的抛飞,一条殷红的血线在空中挥洒无名受伤了。
不仅如此,跟随着无名倒飞出去的,还有那一柄通体乌黑的桑居都。
在刚才的一击之下,无名已然无法握住桑居都,在承受了巨大的力量打击之后,人剑分离双双倒退。一阵呜呜之声,桑居都在空中旋转着落下,“叮”一声插在了已经摔在地上的无名身前。
呛琅琅。
这时,原本充斥了整个擂台的银光终于被劈成了上下两个部分。离地四尺的空中,是一段什么都没有的真空地带,连那银色光芒也没有被一剑斩成了虚无。
银光消失。
观众们终于能够看清擂台上的情景了。
只见第五听云左手持剑,身姿挺立,他站得笔直,颇有几分顶天立地的男儿气概。另一边,无名半跪在地上,他身前是一滩还没有干涸的血迹,再往前则是斜插在擂台上的桑居都。
此时此刻的桑居都,除了本身的乌黑色外,已经失去了很多光泽。之前萦绕在剑体表面的黑色煞气也都大部分被冲散,现在看去,与普通黑铁剑并无二致。
凝视着桑居都,无名眼眸中的猩红亦淡了很多。
刚才的一击之下,无论是他,还是桑居都,都可以说受了重创。
但,他神色依旧未变。
站起身来,抹掉嘴角的血迹,他甚至还带着些笑意,道:“还是小瞧了你啊,没想到之前的你依旧没出全力,没想到你竟能参悟出引动天地正气的剑意。真了不得,了不得地让我更有兴趣了。”
不待第五听云回答,无名双手结出一个古怪印诀,而后只听得他幽幽念道:“光僦居、居虚倅略、桑居都、楼、房卒……陈莫,十八泥犁,以我精血召之呼之……”
呼呼呼,萧飒的阴风吹起,把无名的声音吹得七零八落,无法辨别。
观众们都不知道无名在搞什么鬼,但他们隐约猜到应该是在准备杀招。
唯有帝星学院等候区的那六名男子,这时眉头微皱,有人轻声说道:“十八泥犁经啊,小少主真是豁得出去……回去后估计又得被关禁闭了。”
有人应道:“小少主大概没料到,这么偏僻的地方竟有人能让他吃亏吧?年少嘛,争强好胜,哪还顾得上计较得失?”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叫第五听云的究竟从哪冒出来的,两年前我来嘉陵省的时候可不曾听过有什么第五姓氏的大族。”
“别说嘉陵了,整个炎华帝国也不曾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