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大庆,万里彩霞当空,无一不是喜气洋洋。
可偏生这弇州之山不一样,素里清冷,就连往日里断断续续的琴声,今日也是无了。
殿内繁华,与弇州之山外的清冷完全不一样。
风鸣懒洋洋的半倚在贵妃榻上,手中执着一本上古的乐谱。
纤纤玉指,雍容华贵。
殿外隐隐可听见哭声,天界今日大喜,再封战神,已是第七次来请她家上神了。
可她家上神自从千年前回来,就不喜闹了,除了天界贵妃娘娘的寿宴,其他的,连半个面子都不给,成天只呆在弇州之山。
阿鸾乖巧的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老实巴交的。
她知她虽只是听见隐隐哭声,可她家上神不一样。
这整个弇州之山都是她的地盘,上面的风吹草动,她是晓得的一清二楚。
自家上神听了这哭闹,定不欢喜。
她怕自个遭了那鱼池之殃。
果不其然,她见得自家上神绝美的脸上,一抹冷笑划开了那清冷的表情。
阿鸾忍不住打了个颤。
美则美矣,可太冷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那双带着寒意的眸子就朝她看了过来。
她听见风鸣没有感情的吐出三个字:“赶出去。”
…
天界大喜,再封战神。
这事风鸣觉得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她是天界战神,不过负责戍守三界安宁。
如今这喜宴,非她职责。
更何况这还是息朝的封礼。
是那个踩着她全族性命,剖她腹肠上位之人。
清冷的眸子尽是恨意,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摸上了腹部。
因为是在寝殿,她只着了一件薄衫,雪白的薄纱之下,细腻的皮肤上,全是凸出的疤痕。
全身上下,无一完肤。
而在她腹部,一道竖条的疤痕如同一条细蛇,狰狞盘踞,夺人眼球。
阿鸾将人赶了回来,便见主子低着头若有所思。
“风鸣姐姐,息朝哥哥如今飞黄腾达,怎么也不见你高兴?”
风鸣手一顿,抬头,眸眼星光灿烂,嘴角卷起一抹笑容,似那初开的海棠花,“高兴,自然高兴……”
她看了眼满脸“我就知道”的阿鸾,声音淡淡,“天界再得一员虎将,本座自然高兴。”
风鸣的声音遗传了鸣鸟一族,说话宛若天籁,只是现如今这声音,冷极了。
阿鸾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这里面的恨,如同天山的寒湖,冷意刺入骨髓!
阿鸾知道,素来冷心冷情的上神生气了。
可自家上神冷心冷意,又怎会因为多了一个同级的同僚而生气呢?
不待阿鸾回神,风鸣起身,玉手一挥,乳白色的光芒绽放,摆在殿中的古琴嗡嗡作响,华服玉冠眨眼睛已经顺服的配饰在风鸣身上。
殿内华光一闪而逝,阿鸾回神,委屈:“不是说好不去的吗?姐姐你等等我!”
…
阿鸾远远的看着风鸣化作一道华光,“迫不及待”的进了南天门。
她追得气喘吁吁,好在风鸣身边就一个她,诸多守将都认得。
因此阿鸾插着腰跑进南天门时,天兵并未阻拦。
她扶着一根柱子,狠狠地喘了几口气,看着天庭内张灯结彩,就连婢子也换上了红衣,而半点风鸣的白色衣角都看不见,“姐姐也太坏了,就知道丢下我一人。”
她独自颓废着,不见身后走来了一人。
那人剑眉星眼,鼻梁高挺,薄唇如锋,却在中间灵巧的拱起一点唇峰,墨色长发被一个和风鸣身上相似的玉色发冠束起,皮肤白如冷玉。
俊美中又带了那么一丝妖孽。
他手中端着一个小玉杯,手指修长圆润,骨节微微凸起。
他晃了晃玉杯,里面的液体灵巧的沿着杯壁滚了一圈。
开口时也是及其散漫,“阿鸾姐姐,怎么个自个在这?”
阿鸾闻声扭头,见到这张熟悉的脸,眼里全是惊喜,“息朝哥哥?你不应该在大殿吗?刚刚姐姐可是迫不及待的去找你了。”
息朝晃着玉杯的手忽然一顿,散漫的身子有一瞬间的诧异,眼里有惊喜崩出,“你说的姐姐可是风鸣?”
…
大殿比起外面要清冷得多,前来捧场的神仙们因为见不到主角,随着天帝的离开,也逐渐开溜。
这场宴会说来也是奇葩,在众神仙们来之前,天帝和息朝就已经完成了受封仪式。
等众神仙来了,大殿就余下一个天帝。
主角硬是连一根毛都没见着。
众神仙表示这是参加过的最无趣的一场大宴,让人昏昏欲睡。
一道华光划破大殿,直接落在了大殿中央。
耀眼,夺目…猖狂。
众神仙一个激灵,来这这么大阵仗,除了天帝,还有谁?
“啧。”
风鸣看着满殿的死气沉沉,不满的斜睨向最近的一个神仙,“息朝……战神呢?”
“……”
实不相瞒,他也想知道。
风鸣看着那神仙,对方一双蓝金色的眼睛看着她,眨巴了两下。
虽然是个大男人,但也是可可爱爱。
风鸣璀璨的黑眸垂了下去,觉得这人真没用。
她伸手,玉手结了个印,“风鸣前来拜贺息朝上神受封战神,还请一见。”
手中白色的灵力凝结,化作一只纤长的蝴蝶,翩翩起飞。
众神忽然不想开溜了,这明明是有好戏!
蝴蝶飞得优雅,却也不慢,转眼间已经到达大殿门口,然后缓缓落下,黑色的铠甲忽然在蝴蝶足底出现,淡蓝色的灵力沿着铠甲的花纹闪烁一二,一个人斜靠在门口,抬手,接下了蝴蝶。
息朝看着眼前人,心潮澎湃,“息朝多谢战神捧场。”
风鸣遥遥而站,眼里是压不住的寒意。
这个人,盗取战神之源,害得她鸣鸟一族为了保全她,尽数献祭不周山。
万年后为了魔族公主,夺取她手中保管的白?滋养数十万年的红玉石,将她逼落西海。
千年前,趁她失忆,与她***好后,开膛剖腹。
若非她过情劫飞升上神,怕是再也见不到这个口口声声说爱她,为她好的男人了!
过往种种,如大浪般在二人眼前掀过。
他们一人站在殿中,一人站在门口,可二人之间,仿佛隔着再也横跨不过的鸿沟。
风鸣握拳的手关节泛白。
这人,她想将他碎尸万段,粉身碎骨。
可他偏却成了天界的功臣,战神。
杀不了,躲不开。